阿雪
我还是头一次与玄这样平静地共处一室。
看着他宛如熟睡的脸庞,若是不知道,还以为他在做什么好梦。而实际上,他已经昏迷了三天了,一直高烧不退。
听说沐萧那个小贱人昨天就醒了。
为什么她还活着?哥哥明明口口声声地说要杀了她的啊。
长得好看有什么了不起的更何况她还没有我一半好看,凭什么还活着?
为什么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的玄哥哥,会拼了命地护着她?
不过,我不计较从前的事,反正玄以后只会是我的。
我将头枕在他身边,他身上那种叫不上名的香草的清香,若有若无地拨动着我的心弦。
从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我就喜欢上这股味道了,更喜欢这个“纫秋兰以为佩”的男子,他深邃而含愁的眼眸,白皙胜于女子的肌肤,他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挺直如劲竹的背脊我部都深深喜爱着。
所以我一直跟着他所以我跪在爹爹房门外求了三天三夜,才让爹爹同意出兵所以我才觉得即使只是源王妃也没有关系,只要他娶我就足够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能容忍沐萧在他身边不能容忍他为了沐萧,甚至打算毁掉婚约更不能容忍他为了沐萧,险些将自己的命搭进去我不知道哥哥之后究竟会如何处置他,但是只要我在,就一定不会让哥哥动他一根指头。
说到指头哥哥真是狠心,玄的右手指骨碎了三根,就算我求着医工长尽力治了,以后怕也落下残疾了,虽说生活应该不要紧,但是诸如弹琴、射箭之类的事,他以后怕是都做不成了。
虽然从来没有听过,但是我记得哥哥曾经说过,玄很擅长抚琴,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一直不给别人展露,不知道沐萧曾经有没有听过,但是我日后是没有机会欣赏了。
沐萧最好没有听过,不然我要她受尽折磨再死。
我有些恍惚,不禁想起了玄哥哥还不是源王的时候那个时候,玄哥哥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王子,自从老源王身体不是太好之后就一直被寄养在我家,爹爹和哥哥都不是很待见他,但是他也从来不会计较,从来不会用自己王子的头衔压人,从来不娇气。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和和气气的,所以没多久,家里人都对他不再反感。
他很聪明,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比起哥哥那个榆木脑袋不知道好用了多少倍。但是他的身体一直不好,总是生病,幸好有王宫送来的药材养着,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不过爹爹似乎对玄很是顾忌,我记得曾经听见过他和心腹商议要杀害玄。不过幸好有我求情,让爹爹看到了另外的可能性,所以玄才被逼着答应了和我的婚事。
说到底,玄不喜欢我是有情可原的倘若爹爹没有那么坏,哥哥没有那么小心眼,玄肯定早就钟情于我了。
“沐萧”玄双眼紧闭,皱着眉,用伤得不重的左手摸索着握住了我的手。
即使在梦里,也只有那个女人存在吗?我不禁有些伤感,究竟,我在他的心里有着怎样的地位,难道仅仅是大将军的妹妹这样附带存在的吗?
可是玄怎么会是这么残忍的人?他一定是被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一时迷了眼,就像哥哥一样,一定会有清醒的那一天的。
我拿起了浸过井水的手巾拧干,敷在他滚烫的前额上。他的表情微微舒展了,嘴唇微动,似乎是在呢喃沐萧的名字。
玄哥哥,我真希望你死,这样你就不会被沐萧抢走。
可是我又希望能活下来,日日陪在我身边。
可是以我对你的了解,只要你醒来,第一句也一定是关于沐萧的。
既然如此,只有让你永远维持着这样的姿态,永远不能离开这张卧榻,永远不能离开我身边,但却至少活着。
我拿起桌上的小纸包,将里面褐色的粉末尽数倒进了水碗里。
看着粉末将原本清澈的水染成浑浊的颜色,泛起了微微的苦涩。我觉得自己的心亦如此,再也变不会原先那样的清澈了。
沐萧
我似乎有些发烧。
但是并没有人管我,我只能听见屋外接连两天不断传来刀剑声和惨叫声,到了今天,才渐渐平息下来。虽然说我的腿已经恢复了知觉已经可以走动,去外面看看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自从那天及笄礼之后,我就没有吃过东西了,每天只能靠着放在身边的一壶茶吊着一口气,但是这样的天气,茶叶已经开始发臭了,似乎已经不能再吃了不过也有可能臭味是从我身上的伤口里散发出来的。但是,茶水已经发酸了,这是不容否认的。
好冷啊,但是我的手和脸却很烫。
意识也在渐渐模糊
这是什么感觉?撕裂身的疼痛
我费力地睁开不知被什么糊满的眼睛,模糊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我身边。
玄!
我的眼泪终于安心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