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打在油伞上“沙沙”作响,雨水汇集,顺着伞沿儿滴落下去,在地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无声无息。
郑俭目送郑钧从容上了官轿,被一众侍卫护着远远离开,很是气派。
他吐出一口闷气,心里暗暗决定,务必不惜代价,让儿子的官做得更高。
从商二十年,形形色色官员见过不知凡几,从商无背景,往往是竹篮打水!
“走,咱们回船上。”
郑俭对阿紫简短说了一句,就大步流星向货船走去。
一艘货船泊停在细如牛毛的春雨中,静若处子般静候着未知的前途。
……
午时刚过,一辆马车在细雨中接近码头,车厢前的铜铃清脆响亮。
一个道士打扮的老者,身披蓑衣从马车中跳下。
道长五十多岁年纪,瘦高的个子须发灰白。
他一脸风霜却无太多皱纹,两道卧蚕眉下,一双凤眼目光如炬,尤为深邃有神,仿佛已看淡风云起落,洞悉人世沧桑。
他抱着个被蓑衣包裹的孩子,拄着木杖向停靠在码头的货船走来。
船夫见有人登船:“请问道长,可有什么事吗?”
“敢问船家,这船是否回池州?货主可是郑员外?”
“正是,道长请上船,我这就告知郑员外。”
那名船夫对道长躬身一让,随后派人飞快跑向客舱去通知货主。
不一会,一道身影从船舱中快步走出,迎向道长。
“哎呀,道长,总算等到您了。”
人未到,声先闻。
郑俭满脸笑容,伸开双手迈着大步走近老道,一把接过他手中的木杖和行李。
他拉起老道走进船舱,边走还不忘大声吩咐。
“阿紫,赶快再煮一壶姜茶。”
“福生无量天尊,郑员外,贫道有礼。”
道长对郑俭微微一躬:“烦劳员外等候多时。”
郑俭口中的道长,名叫詹远道,师从蜀中青城山娄阳真人,精通岐黄之术和针灸,善周易推演,更是位风水大家。
几年前,詹远道云游至池州,正赶上郑俭的二夫人柳氏得一种怪病,腹痛不止,郎中均束手无策。
正巧遇到詹远道挂幡行医,他一针下去,二夫人疼痛消散,完好如初。
郑俭对詹远道佩服的五体投地,硬是拉着这位道长在家里盘亘数日,煮茶手谈,讲经论道,二人均感投缘,好不快慰,不多日便成了好友。
得知詹远道想寻一块地种药草,郑俭便手一挥,将他在下河村一处不算大的庄子送给詹远道当药园。
进入船舱,詹远道将蓑衣解开,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出现在郑俭眼前。
小姑娘脏兮兮的,一脸紧张小嘴紧闭,眸中虽清澈晶莹,却被满满的惊恐填充,对周遭一切都充满警惕。
“道长,这是?”
詹远道淡淡摇头,声音变得很轻:“可有单独安静的舱房?”
“道长随我来。”
郑俭心知眼下不是问询的时候,便把想问的话先吞回肚子,引着詹远道朝舱房走。
进入舱房,詹远道将小姑娘抱坐到床边,解下小姑娘的鞋:“一路阿珂也累了,先睡一会,一会师叔和你一起吃饭。”
小姑娘木纳的点点头,被詹远道轻轻扶倒在床,缓缓闭上眼睛。
詹远道给阿珂盖上被子,又抚开滑落在她额前的碎发。
……
回到客舱厅房,郑俭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长,那位小姑娘是?”
詹远道浓眉微蹙,这才向郑俭说起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