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胤看向一旁掩面哭泣又不敢发出声响的妇人和稚童,心里不由得酸楚。
还真就如李江淮所言,这、这二人的穿着也就仅比难民强了一线。
天黑还看不出来,点亮了灯仔细观敲。粗布麻衣,补丁摞着补丁,要不是夜间奇袭,谁不以为这样子是惺惺作态,博得同情?
妇人脸颊菜色,手腕细的能清晰看到骨头。稚童稍微好一些,一双小手上充满着伤口,多是干家里的杂活时留下的。
名声震荡黑白两道的枭首李江淮,也没有想象中的富丽堂皇,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汉子,稍微精壮一些,长衫还算整洁,可周文胤刚才清楚的看到制服李江淮时,他衣服内衬里的破败。
不远处捆的五花大绑的另外几个把头,身着与山脚的普通盗贼无异。查抄粮库时,并没有发现成箱的酒肉,劣等的陈米和最便宜的青菜。
李江淮的卧房里,金银珠宝全然不见,家徒四壁有些过分,但也忒清苦了!
这、这,这打下的是名声赫赫的清风岭?怎么好似走进了破落乡村!
据搜查而来的情报看,三年里,至少十七家商队被劫,官府的转运使隔三差五也遭到横祸,所丢失财物多达万计!
咋地?银锭、金块、珍珠是都长了腿,还是生了翅膀飞走了?难道清风岭背后还有高官庇护,钱财都孝敬了上面?
经过一番盘问,事实上是周文胤想多了。
李江淮并非穷凶极恶之徒,甚至不能严格意义上算作坏人。盘踞清风岭许久是真,膝下贼众数千也是真,打退官府,劫掠富人也是真。
但事实却不尽然如此,李江淮落草为寇乃是万般无奈之举,当时与此几个同样境遇的旧识共入山林,根本原因就是在州郡里实在活不下去了。
得罪了权宦,仕途无望,苟活都成了奢望,其手下的爪牙察言观色,早给所有的商铺、码头垫了话,谁还敢用李江淮做工?
地痞无赖隔三差五就去侵扰家中的妻儿,纵李江淮有武艺傍身,但又不能亲自动手教训泼皮。
何故?这些人都是串通好的,真要是动手伤了人,官府则又要借题发挥,名正言顺的将其下狱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