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道时,谢莉磕磕绊绊,我害怕谢莉会不小心跌倒在楼道,真可笑,我摇摇欲坠的样子,又有何资格担心她。在得知承欢去世消息的那刻,我早已被夺取所有力气,若是我现在扶着谢莉,反会落得滚雪球的下场。
走到一楼,谢莉慢慢走向凤凰树,校园各角落已开始摆出各种游戏设施,我依旧默默跟在谢莉身后。
凤凰树下,谢莉坐在树荫下,还是那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而我则像个迷途羔羊,眼中有着难以言喻的迷茫。我坐在离谢莉一米外,我和谢莉沉默不语,如溺水般溺在绝望的湖水中挣扎,若是想救另一个人就必须有一个人上岸。
时间过了很久,全校老师发完糖果,下课铃一响,孩子们不断涌进操场,渐渐地操场挤满了孩子,很多孩子经过我身前,他们笑着,玩着,我羡慕着。
一对相似我、承欢、谢莉三人的组合经过谈笑风生地经过我们面前,我迷茫的眼神,绝望且颓废的肢体动作引来他们的目光,他们只是奇怪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
我问谢莉:谢莉,我们是不是永远也看不到承欢了?
三人行,必有一人是神经病,也必有我师焉,我以为谢莉会像以往一样为我解答,可我没料到谢莉忽然冲我大吼:不要问我这么蠢的问题,你这个白痴,承欢死了,你永远见不到他了!
我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她。
我就知道,你们说什么永远陪在我身边的话就是骗人的,枉我还相信你们,这样的谎言根本没有可信度,死了倒好,免得蒙在鼓里还偷偷相信这种大话。
谢莉邪魅一笑:对了,你人比较笨,可能不知道知道死了是什么意思吗?死了的人啊就像江边的死鱼、死猪放在那里会慢慢发臭,然后长出很多恶心的尸蛆在他身体上爬来爬去!
谢莉的声音响亮了半个操场,周围的孩子都涌过来看热闹,若是从前我必定迅速逃离现场,可现在情况不同。谢莉疯了,她居然用死鱼、死猪来形容承欢,在她疯掉的同时惹怒了我,四年,我认识谢莉四年,这是她第一次让我如此愤怒。
我怒吼着:承欢死了,他是我们的好朋友,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
谢莉冷笑一声:我有说错吗?死了就是死了,死了的人和死鱼、死猪又有什么区别。
谢莉,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我怒瞪谢莉,咬牙切齿地说,那刻我甚至认为我会咬掉自己一颗牙齿。
谢莉不屑地冷笑:谁又在乎,我本来就是一个人,我也不想和别人有关系有牵连,只是你们擅自把我说是你们的朋友。
谢莉真的疯了,我已经对她失望透顶了。
我挤出围观的人堆,离开这个是非地带着悲伤与愤怒独自一人徘徊在校园里,走着走着我忽然很累,我想找个地方坐一下。学校有很多隐匿的好地方,我却选择教室那层的男厕所里,只因为在这里绝对不会碰到谢莉。
这层的男厕所打扫得还算干净,虽然有一些“味道”,但看起来倒挺干净,我坐在一个窗边的挡墙上,恰好能看到操场上戏耍的孩子。
我望着那些身处于欢声笑语中的孩子,又落寂地望着天空,心想:我完了,我最引以为傲的两个朋友一个死了,另一个疯了,我还有什么?
按照我一贯作风,我思不透,便不再想。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在男厕所里待了一个上午,这段期间几乎没人在这里上厕所,厕所里味道虽然不大,毕竟我是正常人,总受不了。每当我受不了厕所的“香味”时,我一想到谢莉说得那些可恨且薄情的话,再也不提起逃离男厕所的欲望。
积累四年的友情就在短短几句话间破灭,在街市上买一袋苹果的时间都比我们结束这段友情的时间要长得多,买苹果还得精挑细选,而感情说断就断,感情这东西果然很廉价!
学校响起放学铃,我走出厕所,回到教室时,从门边偷看谢莉不再,确定谢莉不在,我背着书包赶紧走,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也不想碰到她。
走出三小,我又变得失魂落魄,回到出租屋,我从一楼上四楼时我害怕不起来,我觉得自己都像个鬼,又何必怕鬼!
我踏进家门时,老妈早已做好丰富的饭菜在饭桌上等我和苍松回来,我装出平时的模样不让老妈看出问题。
苍洋,回来啦?
恩,回来了。我有气无力的样子彻底覆盖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自认演得很好。
先去洗手,菜要等苍松回来才能吃!
好!我把书包放在木沙发上便去洗手。
洗完手,我木纳地坐在饭桌前干等,等不了一会,苍松便回来了。
老妈说:苍松快去洗手吃饭!
知道了!苍松把书包扔在地上匆匆去洗手。
吃饭时,吃了半碗饭便吃不下。
我说饱了,老妈立即看出问题,这么好的菜色,若是平时我必定扫桌,可此时吃半碗饭就吃不下,论谁都看得出我有问题。
老妈关心我:苍洋你怎么了,怎么吃那么少?
我说天气热吃不下,便回房间了。过不了多久,苍松进来问我:你没事吧?
我在床上伸伸懒腰,继续演:我能有什么事,天气热吃不下饭而已。
说完我还特意擦擦额头上的汗。
苍松说:我今天看到你和谢莉吵架,承欢的事我知道了!
我心里一怔,完全说不话来。
良久后,我说:不要让老妈知道。
我觉得自己特犯贱,什么事都留在心中独自承担。
苍松点点头离开房间,我隐约在房间里听到苍松说我在学校和一个不认识的孩子吵起来才没胃口,而老妈也轻易相信了。
听到苍松为我解释的话我很放心,稍微不住意便睡着了,醒来时已接近两点。我走到客厅,苍松在看他喜欢的动画片。
苍松不擅自安慰人,更崇尚实际行动,苍松把遥控器让给我,说我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我摇摇头,说想出去走走。
我本无散心之意,只是我不乐意接受苍松看似同情的好意,况且我哪有看电视的心思。
我穿上凉鞋,跺了两下脚便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