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陆枫觉得，每个夜晚都在睡梦中出现的那些深渊、深海，还有那些黑暗的、冰冷的东西出现得越来越少了，萦绕在心口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也在逐渐减轻。他能睡个好觉了，一觉醒来，人终于有了轻松的感觉。

陆妈看着他渐渐红润起来的脸色，高兴地拉着陆爸的手，说不出话来。

沈清这天刚从一台手术下来，今天是跟着姜主任上的一台大手术，她第一次作为副手，心里又紧张又兴奋，五个小时下来，精神高度紧张，人也像虚脱了一般。

边翻着手机，边往食堂走去，想看看还有什么能垫补一些的，冷不防，撞上了一个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注意……”沈清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又是陈子昂。

沈清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眼前的陈子昂，瘦了一些，也憔悴了一些，再也不是以前意气风发的样子了，多了许多中年男人的疲惫感。

“没事，你去哪里？”陈子昂的眼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哦，刚下手术，去吃点东西。”

“还没吃饭吗？那我请你去附近吃个饭吧？”

“哦，不用不用，我随便吃两口，一会还有事呢……”

“沈清，你连吃个饭的机会也不给我吗？”

沈清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什么跟什么呀大哥，你还真是想太多，我是真没功夫也没心情跟你在这叙旧呀，再说了，万一被你们家那位看到，怕是要冲过来扒了我的皮吧，我保命要紧！

沈清赶紧找了个话题：“那个，你怎么自己在这？”

陈子昂拿起来手里的一袋子药，“孩子前段日子病了，住院治了一段时间，前两天刚出院，我过来给他拿药。”

“哦。”沈清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毕竟他俩之间说到孩子这个话题，还是有些尴尬，“孩子现在比较小，抵抗力可能有点弱，你们平日里多注意些……”

“沈清，你现在过得好吗？”陈子昂打断了她。

“啊？”沈清一头雾水，然后条件反射般地点点头，“好啊，挺好的啊！”

“你还是选择跟屠傲在一起了？呵呵，原来如此。他对你好吗？”陈子昂继续追问。

听到这，沈清就有些不舒服了，这个陈子昂还真是莫名其妙，明明当时出轨的是他，怎么现在一副倒打一耙的样子，自己跟谁在一起跟他有什么关系？这是操的哪门子的心？！

沈清看着陈子昂，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回答道：“挺好的。”她本想加一句说“至少对我挺专一的”，想了想，觉得没必要在不值得的人面前争这种气。

“是吗？那就好。”陈子昂的语气里满是无奈的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