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人族大昌，视我等妖魔鬼怪如蛇蝎之类，遇上恨不得尽数除之。”

“而你明明是妖，却偏偏要帮助人族？”

“你说，我要是将你的消息传回十万大山，你说那里的妖族会不会视你为叛徒呢？”

百面鬼王轻笑道，仿佛胜券在握。

白玉璞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没有回答鬼王的话。

他缓缓抬起青岚，剑尖对着百面鬼王，淡漠的话语声响起：

“我说过，我行事，只论善恶，不分种族！”

“哦？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百面鬼王不屑道：

“你所认为的善恶就是对的么？”

白玉璞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只遵从我的本心！”

说完，白玉璞提起架势，口中念道：

“揽清风！”

疲惫的身躯中榨取出最后的血气，白玉璞再一次使出他的天赋神通。

青岚剑上的光芒闪耀，似乎在呼唤着无穷的风暴，而黑雾之外，天雷滚滚，早已蓄势待发，自下而上的无尽狂风汹涌而起，化作风刃，向着笼罩整个北岭的黑雾斩去。

“没用的。”

锐利的风刃斩进黑雾，如泥牛入河。

百目鬼王摇摇头:

“那老家伙为此蟠血祭了太多生灵。”

“其中有山间精怪，有普通人，有孩童，有武者...”

“你对抗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无数条生命。”

白玉璞无言。

他只做一件事，那就是用尽全力的催动着仅剩不多的灵气，他的嘴角不停有鲜血渗出。

若是被这鬼王闯出此地，以此鬼的修为和见识，再加上如此强大还与他有密切联系的万魂蟠。

不敢想象这世间，将会出现什么样生灵涂炭的景象。

他只愿拼尽最后一滴血气，能将黑雾斩出一个口子。

哪怕只是最细微的一个口子！

滚滚天雷就会降下！

诛杀妖邪！

“别白费徒劳了，进入我的身体吧。”

百面鬼王向着白玉璞走近，胸脯上抱阳子的老脸张着不合常理的血盆大口。

脚步越来越近，踏在地面上，宛如死亡的钟声。

白玉璞的体力越来越衰减，最后他不得已半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仅剩的气血催动着风刃，斩击向头顶的黑雾。

“要死了么...”

“好不甘心呐...”

“后悔么?”

后悔没带上阮灵儿和袁泽么？

他的心中有个声音冥冥中问道。

白玉璞只想摇摇头，却发现他连摇头的力气都没了。

手中的青岚插在地上，他就这样半跪着拄着长剑。

扬起的头看着百面鬼王步步逼近，先是狰狞的骨刺，进而是他身上各异的人脸和抱阳子的大嘴。

最后，是百面鬼王低着他那丑陋的头颅，扭曲的脸就这样低着看着白玉璞。

“有什么遗言么？”

密密麻麻的人面齐齐发声，如此近的距离，震得白玉璞只想昏厥。

鬼王哈哈大笑，仿佛在戏弄这垂死的猎物。

“砰！”

白玉璞抬起手，仅用最原始的气力，然后任他自由砸在百面鬼王的身上，他真的没力气了，连砸下的力量都没有了。

他垂下了头，头颅靠在拄着长剑的双手上。

“嗯？”

百面鬼王疑惑一声，面容顿时变得恐怖阴郁。

他抬起脚，竟欲将白玉璞踏在脚下。

感受着鬼王的气息随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近，白玉璞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