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中有一瞬的迟疑,宋谨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糊弄过宋院正再说。
却见宋院正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眸,微微泛红。
“阿谨。”
“顾嘉临。”
“是你的孩子。”
言辞笃定,在宋院正的脸上,宋谨找不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宋谨脊背一僵,视线看向庭院那个安静摆弄着手中物的背影,颤抖着朝后退了一步。
“爹。”
“你在说什么啊?”
宋谨讷讷地张了张嘴,胸腔之中,跳动的剧烈。
脑中此刻乱作一团。
见他诧异,宋院正流露出几分挣扎之色。
身形晃动几下,宋院正撑着廊柱,颤颤坐倒在台阶上。
双眸空洞地向前望着,将那件早已被人遗忘的旧事,缓缓道来。
“记得去南国游历的那次么。”
宋谨浑身麻木,俯视着他沉重的神情,点了点头。
“那时你传信来,说在南国找到了一本特别的医书。”
“上面记载的药材,术法,十分新奇。”
“只是那位老板秉性古怪,不愿透露分毫。”
“你不甘心放弃。”
“便留在那里。”
“日日磨着那个老板。”
“想着,总能有打动他的一天。”
宋院正的话语顿了顿,喉间滚动,沉默良久,才再次开口。
“后来,你突然没了音讯。”
“直到那天,一个姑娘,敲开了宋府的大门。”
“那位姑娘浑身是伤,脸上满是污泥血渍。”
“衣服左一道右一道,都是破的,像是被人扯烂了。”
“脚上,连双鞋子都没有。”
“站在那里,便有血滴落在地上。”
“倒是露出来的眼睛,格外明亮。”
“她说你被人下了药,虽然解了毒,但是会有后遗症。”
“还给我了一瓶药,叮嘱我一定要日日给你吃,吃足一月......”
“那她人呢?”
“你没有问她是谁吗?”
宋谨急切地打断了他的话,双手紧紧捏住宋院正的双肩,出口的话语,不免咄咄。
闻言,宋院正脸色灰白,眸中的光,都暗淡了下来。
他轻慢的摇了摇头。
宋谨双臂颤抖着,跪倒在宋院正面前。
“那时候,你昏迷不醒。”
“我着急给你医治,回过神来,她已经消失了。”
“后来,我派人多方打听,却没有线索。”
“只知道南国暴乱,许多百姓因此丧命。”
“你能逃出来,已是万幸。”
萧瑟的话语,如同秋风一般,带着凉意。
宋谨只觉得浑身冰冷,尽管胸腔抽痛,脑海中,却对这段记忆,一片空白。
后脑传来钝钝的痛意,宋谨感觉有碎片一样的东西划过脑海,他想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
宋谨痛苦的低下头,双手狠狠拍打着脑袋。
见状,宋院正立刻伸手去阻止他的动作。
猩红的双眸相对,宋院正干涩的开口。
“你中的是南国的情蛊。”
“除了与女子结合,别无他法。”
“她......”
“定是牺牲了自己。”
宋谨浑身一僵,垂落在身前的双手,无力极了。
“她叮嘱要日日服用的药。”
“除了有解毒之效。”
“还可以清除中毒时,所有的记忆。”
闻言,宋谨双目睁圆,目眦欲裂。
“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此刻,宋谨犹如困兽,痛苦的双拳,发泄般打在地上。
直到指间被磨破,直到青石路面遍布血色。
“阿谨。”
“她那么做,定有她的道理。”
“爹爹......”
“不想你这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