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是共产党员。”吴天亮不动声色地接上说:“共产党派我来这里同大家一起打土豪,分田地,建立红村子,建立革命武装,建立红色政权,迎接全国解放。”
“好,太好了,兄弟跟着你干。”魏林林坚定地说。这个老实厚道的山里人虽然很少去过县城那样的大地方,也没见过大世面,但伐木场人多嘴杂,五花八门的信息多的是,特别是有关共产党的传言更是神乎其神,听得太多了。昨天有人说共产党游击队袭击县城,端了县大队的老窝;今天有人说游击队缴了某某乡自卫队的枪;还有人说共产党专治有钱人,乡里的地主土豪晚上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生怕自家的金银财宝被共产了分给穷人。总之,共产党是跟国民党对着干的党,是给穷人撑腰的党,是替穷人说话的党,是穷人自己的党。魏林林亲眼所见县剿匪司令张宝每到鹅卵沟就钻进了下沟村大地主魏满仓的家,他们狼狈勾结,横行乡里,肆意搜刮民财,欺男霸女,作威作福。共产党就是要跟这些人斗,共这些人的产。林场的兄弟早就憋着一肚子的气,有福叔说了,咱们林场如果有共产党的话,我第一个跟着干。
魏林林接上说:“这里的人世世代代受官府、恶霸地主和土匪的欺压剥削,家家穷得叮当响,忍气吞声,吃糠咽菜凑合着过日子,啥也不图就图个平安。可越是这样越受人欺负,任人宰割,上沟村如今成啥样了,让人伤心啊。”
“咱们穷人只有站起来拿起枪,跟着共产党和他们斗,打倒这个吃人的社会,打倒蒋家王朝,打倒恶霸地主、土豪劣绅,穷人才能翻身解放,当家作主,才能过上好日子。”吴天亮紧紧地握着魏林林的手久久,久久。
吴天亮三人到上沟村以后,发动群众成立农会、妇女会、儿童团。实行土地制度改革,分田分地,发展生产,开展自救,不长时间便在上沟村建立了榆树乡第一个“红村子。”
这是一个明朗的夜晚,一轮弯月高高挂在天空,群星争辉在无际的天宇上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周围树影婆娑,草丛中不时传来蝈蝈、蟋蟀和知了等小虫儿清脆的抒情歌曲;鹅卵沟潺潺流动的水声平稳而柔和,绕过村头打了几个弯,一路向东缓缓而去;月亮倒影在流动的水面上闪烁着银色的光带,美丽极了;岸边的青蛙似乎在炫耀自己的歌喉,纵情高歌,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村头有几个娃娃似乎在玩耍,大的那个是燕燕,现在是儿童团团长,几个孩子在村口执行站岗放哨的任务。
“你们几个不要光顾了玩,眼睛都要睁得大大的,不能放过一个生人进村。听见了吗?”燕燕态度坚硬,俨然一副大人的派头。
“听见了。”几个孩子齐声回答。
“你多留些神。”燕燕盯着兄弟说。
“晓得。”熊熊眠嘴一笑很有把握地回答。
燕燕领着其他几个孩子向村子的另一头村口走去,眼前是一个很大的院落,位于村子中央,南、西、北三面房,北房为主房,马鞍架,宽廊檐,虽然没有雕梁画柱,但样式很讲究,这是史老二的宅院。史老二俩口子走后,燕燕和熊熊就住在这里,两个孩子孤苦伶仃,吴天亮他们来后便住进了南房,西房和北方燕燕和熊熊各占了一间,后来因为熊熊一个人睡觉老不踏实,死缠硬磨要吴叔给他做伴,便和吴天亮睡在了一起。
南房后面是村路,沿村路走到头就是鹅卵沟,因为村子地势较高,受河水冲刷,在这里形成悬崖断壁,是上沟村的一道天然屏障。南房顺村路而建,面积很大,屋里面很宽敞,靠东面是一个大炕,炕的南面有炕柜,炕上有炕桌,地下是一张八仙桌,紧挨桌子靠墙放着一张长凳,桌子两边是两把做工考究的木椅。西边是一面大屏风,共有四块,上面雕刻春、兰、梅、菊四副图画,工艺精湛,画面优美,栩栩如生。
一盏精致的煤油灯放在桌子的正中间,微弱的光线忽明忽暗,然日照的屋子里倒是清清楚楚。
大屏风被搬在屋子的最西头,南面墙上腾出的地方贴着一面五星红旗,上面画有镰刀、斧子。吴天亮站在红旗下神色庄重而严肃,他右手握着拳头举过肩头,领着刘进、吴天吉、魏林林、吴福海、吴顺五人庄严宣誓:
我决心加入中国共产党,诚心诚意为工农劳苦群众服务,为新民主主义和共产主义事业干到底,......
每个人的语气坚定有力,誓词激昂无悔。
宣誓完后六个人的手紧紧的攒在一起。
吴天亮兴奋地说:“同志们,今天你们光荣的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我党在陇南对敌斗争中的一员,肩负着迎接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陇南,保卫徽陇南、保卫人民胜利果实的重担。大家要严格保密身份,积极开展党的地下工作,组织发动群众,成立党的武装,维护地方治安,积极开展对敌斗争,为党顺利解放陇南地区做出贡献。”
刘进等人个个心潮澎湃,激动不已,他们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为共产主义事业干到底。
当晚成立了榆树乡党支部,魏林林任支部书记,吴福海任副书记。会上研究决定将建立“红村子”的工作继续向邻近的柳树村和下沟村发展。同时决定成立“榆树游击队”,吴福海任队长,吴顺、刘进、吴天吉分别任小队长。按照县工委指示精神,建立榆树游击区,开展游击活动,以突击精神准备迎接和配合陇南地区解放。
吴天亮激动地说:“同志们,大革命的高潮已经到来,全国解放指日可待,蒋介石的日子不会很长了。但是,敌人越到末日来临之时会越猖狂,他们一定会做垂死的挣扎,我们一定要提高警惕,始终保持清醒头脑,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要以党的利益为重,既要放手大胆工作,也要防止敌人狗急跳墙,给革命是事业造成不应有的损失。”他一边说一边上了炕,盘腿坐在炕上。魏林林、吴有福和吴顺跟着也上了炕,刘进和吴天吉俩人分别坐在了地下的木椅上。
吴天亮接着说:“下一步咱们分工开展工作,我和福海、吴顺进林场发动工人组建游击队,魏林林同志和刘进、天吉到柳树村开展工作,建立红村子,咱们榆树游击队成立起来以后,再建立下沟村红村子,我估计在下沟村开展工作会遇到一些麻烦,那里的恶势力较强,怕要动用武力,咱们的游击队正好派上用头。”
刘进插话说:“前几天我和天吉、魏大哥费了好大劲将去年张宝一伙留下的六支步枪和一把手枪都擦好了,枪不会有啥问题,就是那些子弹放在窖里时间长了全生了锈,虽然都擦好了,能不能打响没把握。”
“子弹有多少发?”吴有福问。
“总共67发,步枪子弹48发,手枪子弹19发。”吴天吉回答。
“还真不少啊。”吴有福高兴地说。
吴天亮问:“子弹壳有没有破了的?”
刘进说:“我检查了没有。”
“有时间把子弹全部拿出来在太阳下晒晒,不过千万不要暴晒,那样子弹壳容易破裂,只要子弹没有破裂,一般是能打响的。”吴天亮说完后又对吴有福和吴顺说:“明天咱们进山,全看你叔侄俩人了,我们要尽可能的团结所有工人,把他们全部组织起来,建立咱们自己的武装,配合老魏他们更好的开展工作。”
吴福海说:“我们林场的兄弟都是受苦人,大多数是迫于生计在场里出力干活养家糊口,谁不愿意推翻这个吃人的社会,谁不愿意当家作主,谁不愿意过上好日子,只是山里人世世代代就在这穷山沟里打转转,本分老实,胆小怕事,这就需要我们做很多工作,我怕耽误时间,影响我们的工作计划。”
吴顺插话说:“场里近百人,好多是咱们多年的弟兄,不如咱们把这些人先组织起来成立游击队,然后再慢慢做另一部分人的工作,这样就不会耽误其它工作了。”
“好,就照吴顺说的办,明天我们进山。”吴天亮高兴地说。
从上沟村到伐木场大约二十多里路,山路崎岖坑坑洼洼的,又绕来绕去,吴天亮他们三人到伐木场时已经是午后了。山坡下是一大片空旷地,大约有三四十亩,周围全是用木头扎起来的围栏,有三米高,这里就是伐木场的木料场。料场的大门在西边,门旁有个小木屋,是门卫值班室。
门外是条宽畅的马路,沿马路东、西、北三面全是是伐木场,工人们在山上将伐倒的木材按尺寸大小锯断后拖下山,再用马拉牛拖,源源不断地运到木料场。
“李师傅,今天你值班?”吴福海等人来到大门口,向门卫打招呼。
“老刘病了,我...我替他上。”这人说话带些结巴,从值班室里走出来看到来了生人,眯缝着一对小眼珠细细地打量了吴天亮几眼后,转头又问吴福海说:“这...这位是...是?”
“我表弟,来厂里当工人的。”吴福海回答。
“哦,何工头在...在里面,你...你们请。”说话时目光仍旧盯住吴天亮不放,一副贼头贼脑又愚钝呆板的样子,使人感到既滑稽可笑又厌恶之极。
“这是何二家一个远房亲戚,叫李杰,因为是个结巴,场里人都管他叫李结巴,来木料场四五年了,为人憨直愚钝,到是没啥坏心眼,就是对何二崇拜有加,言听计从,与其他人很少来往,是何二的心腹。”吴福海边走边说。
真是:烟笼古寺无人到,
树倚深堂有月来。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