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达和柳星同郭晞道了别,离开军营,向长安进发。
一路上,倒也没觉得太别扭,只是这马颠得厉害,跑得快时,感觉自己的肠子在跳动,时不时地一阵恶心。黄河的壮丽场面是没心思欣赏了。
“要不,我们慢点?”马达见柳星不太舒服,问道。
“不要,我们不能慢,照这样的速度,我们何时能到长安?”柳星内心是很着急的。
“不出意外的话,估计六月初即可到达潼关,六月十日前便能到达长安。”
“甚好。我们最好能快一些,越快越好。”
“好吧,我尽量,只是马需要休息,人也是一样,太快了,你的身体会受不了。”马达很理解柳星的心情,毕竟人家家里父亲病重嘛。
一路奔波,柳星哪里吃过这样的苦,但为了赶在安禄山之前达到长安,拼一把。
为了赶时间,一路上真可谓风餐露宿,几乎都是吃在田间,宿在荒野。要不是这位马达相伴,路上遇到什么狼群、贼人,都很难办。虽然看不出哪里有路可走,可马达总能找出路径,避开危险,找到安全的地方。
已经一个月多了,天色将晚,前方出现一个城池。
“前方是河东城,”马达勒马问道,“柳郎不进城吗?”
“趁天还没黑下来,再向前走一会儿,就在城外歇一晚吧,进城又会耽搁一些时间。”柳星道。
“柳郎不如今夜入城住下吧,一路奔波劳顿,我们已经连续十几天露宿野外了,也该好好休整一下再去长安城。柳郎不像我们从军之人,一两个月行军在外,都无所谓,可马达担心柳郎这身体吃不消啊。这里不在叛军范围内,当然这里是交战区,叛军有可能在这里出没。但这里距离长安城也已经很近了,我们只宿一晚,不出几日便可抵达,柳郎大可放心。”
“我们到底何日能够到达长安?”
“算起来,今天是六月初五日,此处向西便是跨越黄河的蒲津桥,明天我们即可过桥,过桥后西行大道直通长安,预计六月九日就能到长安城。”
时间算下来,六月五日,哥舒翰大军应该已经出了潼关,但还没事,六月九日,虽潼关失守,但李隆基还在长安,长安还没乱,时间刚刚好。
“这里距离潼关可近?”柳星问道。
“不远,柳郎想走潼关也可以,前方是潼关,潼关天险,值得一看。从这里出发,明天晚间也就是初六日晚间便可到达潼关。到潼关后,西行,过黄河渡口,那样的话,需要迟两日到达长安城。”
柳星连忙摇头,鬼才会走潼关呢,那里正乱着呢。既然九日或十日就能到长安,那就休息一晚吧,这一路也太累了。
“进城!”柳星说了一声,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和马达进了河东城。
这河东城原为蒲州城,只是不知为什么,李隆基老头子喜欢用“郡”这个称呼,于是这里就成河东郡了,之后儿子当了皇帝又把它改回来了。这里是河东道的地级市,虽然北京太原府也属河东道统辖,但掌管检查刑狱和监察州县官吏的河东道采访史就在这里办公,所以这里就算是河东道的省会城市了,而且它立在潼关门前,背靠黄河,连接东西二京,还是西北二京的必经门户,长安门前之要冲,在军事上有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李隆基和李亨父子俩都曾把这里定作中都。趁这个机会进城一看,倒也值得。
穿过拱洞一般黑乎乎的城门,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宽宽的石板路直通向前。城中不太热闹,暮色临近,两边只有零星商铺小贩叫卖,也许是战乱年代,搞得商家生意凋零,柳星顿觉索然无味。大庭广众之下,两个男人同骑一匹马招摇过市,未免有些怪怪的。于是,柳星和马达下马行走在石板路上。
“柳郎对河东人氏可熟稔?”马达随口问道。
“不熟,柳星从来没来过这里,为何会熟?”柳星笑道。
“柳郎姓柳,而这河东柳氏远近闻名。长安柳氏与河东柳氏总有关联。”
“这么说我就知道了,我也听说过河东柳氏,诗人柳宗元就是出身河东柳氏。”
“谁?柳宗元是谁?”
“呃……”只顾着显摆了,现在这功夫,那柳宗元好像还没出生吧,刚刚降临的夜色帮忙遮盖了柳星脸上的尴尬,“柳宗元,元——远——愿,我柳星虽非河东柳氏,也愿成为一名诗人啊。”这都什么逻辑,连柳星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柳郎会作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