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期元厌恶风尘,厌恶不知廉耻的女子和男子,厌恶惺惺作态的人。
生意场上惺惺作态的人很多,杨家老爷子说过,要做生意、做大做强,必须要学会忍耐、学会克制。
杨期元学会了,不过在她的心里边,对这一些人愈加厌恶。
从小到大,杨期元见过许许多多的人,唯有一人脱尘无染,不带着一丝杂念的闯进了她杨期元的世界。
阿花,是个卖花女,五岁那年和家人来到江城,也是五岁那年,撞见了难得外出去参加庙会的杨期元。
女孩捧着花,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一尘不染的花坠入了一潭死水里,漾起的涟漪向外漫开,吹散了杨期元耳边一切的闲言碎语和杂乱无章的谄媚。
“嗯嗯,杨老爷说的对,不过这女子可非青楼中人,而是……”张岑笑了一声,“您要不然转过身看看?若是不满意我张岑将人头双手给您奉上。”
“……”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让张岑冒着触犯皇威的风险也要来到杨府,是什么样的女子让张岑口出狂言。
而当杨期元转过身的那一刻,正厅内唯剩张岑轻笑喝茶的声音。
意料之中。
张岑想。
有了这个女子,无论他今后做什么,提什么要求,杨期元都会答应,都会顺从。
到那时,杨期元会成为他的玩物,他一人的玩物。张岑要杨期元匍匐在自己的大腿上,任他玩弄这个病美人。
手中的扇子滑落,眼前的人即便用面纱遮掩着容貌,也没有办法把她身上的轻盈脱俗给褪去。
杨期元不会认错的,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不会认错。
“阿……阿花?”
杨期元此生唯一爱过的人,是女孩,是和她一样的女孩,是曾被老爷子勒令一辈子不允许踏入杨家的女孩。
“阿期,别来无恙。”
阿花抿唇笑着歪头,嗓音清灵,鬓角刮过一阵微风,吹落了面颊上的薄纱。
棕色的眸子干净的如高山溪流,似是清晨的甘露,滋润着杨期元即将干枯的土地。
那一刻,杨期元心咯噔一下,她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阿花已经死了,阿花的尸体还在杨府内,眼前的人不是阿花,不可能是阿花。
张岑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脚,世上相似的人如此之多……两个如此相像的人……
怎么不可能有呢?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阿花本就与她人不同,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眼前人又何尝不会是当年人?
杨期元对复活阿花已经到了癫狂的程度,即便在外人面前还保持着冷静,实际上暗地里不知道搜罗了多少起死回生术的法子。
阿花是半妖,她的父亲是花妖,母亲是凡人,当年来到江城时,父亲已经被修士夺去妖丹,横尸野外。
“阿期……”
“阿花、阿花……”
杨忠叹了口气,摇摇头,屏退了四处的人,在门外和张岑停住。
“今日之事还请张大人慎言,不日家主自会上门拜访,天子之怒虽盛,但只要张大人不出江城,杨家会护你仕途无忧。”
张岑闭目养神,嘴角扬起:“噢,是么?看来张岑总算做了一件正事了,对吧?忠叔,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杨忠神色自若:“张大人言过了。”
张岑侧眸偷瞥着杨忠,笑意未直达眼底,不过是面上功夫。
杨忠不知张岑要做什么,也不知张岑到底有什么目的。
送来了阿花姑娘,以张岑的性子嚣张浪荡的性子,不求名利。理应也会立刻向家主提要求,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一笑了之。
“哈哈!无碍无碍!倒是忠叔你,改日我请你酒馆吃茶,这次可别再拒绝了。”
说罢甩袖离开,腰间的皮带摇摇晃晃,金蟾蜍趴在束发带上,肆意张扬,完全不像三十几岁的模样。
“哼……”
张岑在踏出门外的那一刻,嘴角倏的抬起,弯成了可怕的角度。
“老爷呀老爷,你可得好好感谢感谢我,多多看看我呀。”
“什么时候,我也能叫老爷你阿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