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电话,商瑾瀓顿觉无趣,离开了病房。
“瑾毅…”
商维弘踉跄着站起身,急切地想要凑到儿子身边。
他缓缓移动步子,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只可惜,隔着一段距离,商瑾毅就向后退去。
一双布满老年斑的手僵在半空,触不到的血缘与亲情,化作一股股硫酸,侵蚀着他那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脏。
“我知道你不肯原谅爸爸,是我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我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可是瑾毅,你始终都是我的儿子啊…”
“你只有一个儿子,叫商瑾年。”
一如既往,没有多余的交流,商瑾毅抛下这话,转身便从房内退出。
“一个卖酒女还企图嫁进商氏,妄想利用孩子谋取名分,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那种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我商维弘说出来,都觉得像吃了屎一样恶心。”
“让你入族谱已经够大度了,你竟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替你那半死不活的妈要名分,商瑾毅,我承认你,你便是我的儿子,我不承认你,你也就是个野种!还不知你那不知检点的妈怀你时,与多少男人有染,老子倒霉,才会 TMD 捡了个破鞋玩,死就死了,有什么好治的,老子有那闲钱,不如给你找几个小妈了。”
“商瑾毅,我可不承认你是我的弟弟,就你那卖酒出身的母亲,想想都令我感到丢人,你怎么还有脸跑来我家要钱为她治病的,怕不是得了什么不干净的病吧?”
站在病房门口,商瑾毅紧紧握着门把,力度之大,致使他手背青筋暴起,神情也透露出骇人的寒意。
母亲离去那天,恰巧是他的生日。
从学校离开,他满心欢喜地拎着蛋糕跑回家。
可等待他的,只有桌上冷却的饭菜,和靠坐在沙发上,身体早已冰凉的母亲。
蛋糕掉落在洁白的地板上,成了一摊彩泥。
“妈…你醒醒,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他失魂落魄地跪在沙发旁,一遍遍地呼唤着母亲,崩溃又无助的模样,像极了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那天,商瑾年突然前来,不仅毫无半分悲痛之意,反而指着母亲的遗体,再次说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他再也无法忍耐,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便捅了上去。
他气疯了,大脑一片空白,只顾挥动水果刀,一下又一下,直至血液四溅模糊了他的双眼,才终于停下。
而彼时,商瑾年早已没了气息。
那天,他二十二岁整,大学都尚未读完,却背负了一条人命。
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商瑾年,他自知难逃罪责,本想随母亲一同而去,怎料,就在他再次拿起沾满鲜血的水果刀时,突然的车辆熄火声从院外传来。
车门打开,逆着光,商瑾瀓踏进门槛,步步走近。
“你只需要记住,人不是你杀的就够了。”
“小婶自是要进族谱的,商氏,我说了算。”
“四哥,他们不认你,弟弟认。”
短短三句话,让商瑾毅心甘情愿地跟了他,这一跟,便是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