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菊叶儿上台了

大观茶园舞台上，小剂子在练功。菊叶儿挎着烟卷箱从观众席过道走到台前，看小剂子练功。

小剂子练的是《灯官报灯名》：

“灯官儿好，灯官儿妙，

听我把灯名报一报：

一团和气灯，

和和二圣灯，

三阳开泰灯，

四季平安灯，

五谷丰收灯，

六国封相灯，

七才子路灯，

八仙过海灯，

九九十成灯，

十面埋伏灯……”

菊叶儿笑。

小剂子：“你笑啥？”

菊叶儿：“你演得好看，招笑。”

小剂子：“哎，你也来演演呗。”

菊叶儿：“俺可不行。”

“来，我教你。”小剂子伸手把菊叶儿拽上台，把菊叶儿的烟卷箱摘下来，放到一边。

菊叶儿：“俺演啥呀？”

“我先教你演小丫环。”小剂子模仿小丫环，菊叶儿跟着学。

小剂子：“行！你有那个范儿。等着，我去给你找件行头。”

菊叶儿：“啥行头？”

小剂子：“演戏穿的衣裳。”

小剂子走向后台，去找行头。菊叶儿自己练刚学的动作……

吴班主和冰雪花进到剧场，看见台上菊叶儿在表演，停住，观看。

小剂子拿来丫环的服装，给菊叶儿穿上。菊叶儿感到很新奇，显得很兴奋。

吴班主和冰雪花看着菊叶儿的表演，面有喜色……

晚上，窗纸上映出菊叶儿的身影。

屋里，她在对着镜子演习评剧，做着各种表情，唱《花魁从良》中的一段：

“众位姐妹别心酸，

小妹有话细诉一番。

今日从良出了院，

一件好事把喜添。

有请姐妹全见面，

今日分别友情连。

众位姐妹慢慢而饮，

待我唱曲定上弦……”

姜雨萍进屋来，看见女儿在又唱，又摆身段，大惑不解。菊叶儿正练得入神，没发现母亲进来。

姜雨萍：“菊叶儿，深更半夜的，咋还唱上戏了？”

菊叶儿回身，笑问：“娘，我唱得好不？”

姜雨萍不满地：“你不会学点儿正经的？”

菊叶儿非常扫兴：“这咋不正经了？人家戏班子的人都说我唱戏肯定有出息。”

姜雨萍：“咋的？你还跟戏子们打连连？”

菊叶儿：“啥戏子呀？娘，你说话咋那么难听呢？”

“怪不得你天天回来这么晚，闹了归其你是在戏班子混呐！”姜雨萍急了，“你哪是买烟卷儿呀，你是不学好呀！”

菊叶儿：“唱戏咋就不好啦？不好咋那么多人天天去看戏呀？”

姜雨萍：“看的都是些啥呀？你小小年纪啥也不懂。戏子——下践！”

菊叶儿：“人家一点儿也不照旁人差，我没看出人家哪儿下践了。”

姜雨萍：“你……”

菊叶儿嘟囔：“啥是下贱我又不是不知道。”

姜雨萍拧紧了眉头，咬牙根：“你这话是不是又在说我呀？”

菊叶儿：“娘，求你了，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行不？”

我奶奶和我太姥的心里，都那么别扭，那么无奈，又都憋着劲，互不让份，一连几天，别别楞楞。

又是一天晚上，又是演戏的时候，大观茶园门前，观众正在入场。

一辆黄包车来到剧场门口停下，大师姐从车上下来，边嗑葵花籽，边走向剧场。

开场锣鼓已经响起，大观茶园后台，演员有的在赶装，有的在候场。

今晚演出《凤还巢》，冰雪花扮的是程雪娥，正坐在一旁闭目养神。锣鼓一响，她立刻起身，来了精神。

一个扮演小丫环的演员难受地走来，她感到体力不支，倒下去——

大师姐正好赶到，扶住小丫环：“这丫头，这是咋的啦？”

小剂子、戏篓子等人围上来，忙把小丫环抬走了。

冰雪花在演出，她演程雪娥，正在唱：

“日前领了严亲命，

我躲在帘肉偷看美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