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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仓说:“你伤得不轻,好好养养吧。”

“是啊,也该歇歇了。”天说,“等着,我绝饶不了他!”

山虎子问:“方巡官?”

“不,是赵相德!”崔雨田咬咬牙。

赵相德回到警察所,已近半夜。随着来的,还有方金石和肖勇。他们瞎忙活了半宿,什么人也没抓着。赵相德带他俩回来,是要借着审问天雷撒撒气呢。可一进屋,赵相德傻眼了,警察所空空如也。

“天雷呢?”方金石里里外外找了个遍。

赵相德突然一拍桌子:“什么天雷?那是崔雨田,崔先生!”

破土地庙前,于四儿和张万利、王大兴高采烈地喝完酒。于四儿从土地老后墙里抠出那二十块大洋,分给张万利和王大一人十块,说:

“这是天雷过去给我的,今天分给你俩。我替天雷谢谢二位哥哥。”

张万利不收:“你这是干啥?咱兄弟不兴这个!你敬天雷,我们也敬!”

王大也说:“你外道了。咱谁跟谁,生死弟兄!咱不图这个,咱讲的是情分,这事儿,以后我还干!”

于四儿想了想:“那好,这二十块大洋算咱仨的,先留着,说不定能干点儿啥呢。”说着,他向张万利和铁手阎王跪下,“咱拜把子吧,你俩比我大,是我亲哥。”一头磕了下去。

张万利和王大也连忙跪下,三个头相抵而磕。

二十三义德行

北市场依然如故地迎送着日出日落。它似乎在没完没了地重复着昨天。各种店铺在开,各家戏园子在唱,人们不论闲忙地来来往往于街头小巷;茶馆茶香,窑街人美,穷人富人似乎都很悠闲,也都很忙忙叨叨,都在追日追月追星,把尘世搅得乱乱糟糟。黑砖黑瓦的院子里,人们进进出出,煤烟在飘,人气在散……热闹而又无聊,繁杂而又平淡。不这样,又能怎样。

就连那卖唱的瞎老汉和小姑娘也好像没什么变化,依然在沿街唱着那悲伤的调调:

“一阵阵风送来一阵阵雨,

哭完爹,哭完娘,再哭自己。

泪珠子不停地掉,把那日子洗,

洗不净那穷苦和委屈。

走路就得踩出两脚泥,

哎了呀的哟,这辈子就是个你……”

又到了天凉的时候。

那小辫儿路过福春堂,被观音姐喊住了。

“那爷,可好一阵子没来听曲儿了。”

那小辫儿:“听曲儿能当日子过吗?”

观音姐:“哟,还正经上了?小玉姑娘可叼咕你好几回了。”

那小辫儿轻蔑一笑。

观音姐凑近那小辫儿:“真就没腻歪过?”

那小辫儿:“我不跟你说过吗,找女人,还得找过日子人家的,你那的,啧啧啧……”他摇头。

那小辫儿看到马神仙卦摊儿,拐过去,故意笑嘻嘻地挑逗:

“马神仙,好哇?”

马神仙打量他几眼:“好得意哟!”

那小辫儿:“托你的福,还行。”

马神仙:“小心,乐极生悲。”

“又咒我?”那小辫儿一付不在意的样子:“说吧,一咒十年旺,说啥我不在乎。”

马神仙:“来一卦?”

那小辫儿:“去,想挣我的钱,没门儿!”

马神仙神秘地一笑:“请便。”

“咋的?”那小辫儿反倒心里没底了,“有事儿?”

马神仙闭目合眼,念念有词:“君子问祸不问福,福祸从来相依附。人生在世本平安,乱事多出自家屋。”

“这是卦?”那小辫儿问。

“白送你了。”马神仙看看太阳,“老爷儿(太阳)要落了,我收摊了。”

那小辫儿愣怔了好一阵子。

姜雨萍在一个菜摊前买了菜,挎着篮子往家走,在拐向自家的胡同时,见靠

墙角坐着一个人。刚走过去,她感觉那人那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便回转身,走到那人身边。一看,她大吃一惊,是苏先生!

确实是苏仲仁。他蓬头垢面,衣服破烂得露肩落肉,一动不动地坐在地方,埋着头,旁边有一个破碗。

姜雨萍蹲下身:“苏先生!”

苏仲仁没有反应。

姜雨萍去扶他肩膀:“苏先生,我是……”

苏仲仁硬挺挺地倒下了。

“啊?!”姜雨萍一声惊叫。

苏仲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