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铳、弓箭、木檑、石檑、砖檑、金汁、夜叉檑、狼牙拍、吊槔、飞钩、流星锤等等,常规的守城武器,就让不擅长攻城的顺军,连续十日都没有登上过扬州城头。
城头下的尸体,都堆了一层又一层,要不是扬州城实在太高,利用这些尸体,都能堆出一个直达城头的肉坡了。
而流寇攻城的三脚猫功夫之一,就是利用尸体加沙袋,垒成跟城头一样高的缓坡,之后就一直沿着缓坡冲上城头就可以了。
但这只是针对城墙低矮的小县城,而不是扬州这样的坚城,城头上的吊槔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轰隆隆~”
城外,黔驴技穷的李自成,开始命令麾下仅有的十几门重型红夷大炮开炮,想通过火炮直射来砸塌一段城墙。
“啾啾啾~”
“呃啊~”
哪知顺军的炮手,手艺实在太烂,十几枚巨大的炮弹,大部分是从城头上高高的飞跃了过去,小部分更是直接砸向了城下己方的攻城队伍。
一颗炮弹正巧砸进了人群,18磅的炮弹,就像是打水漂一样的,不停的弹跳,弹跳途径人群的时候,就是铁犁在犁田了。
十天的攻防战,双方还是第一次开炮。
参战前还是普通百姓的王七和王寡妇,第一次看到此种场景,炮弹犁过一道血肉胡同,让哪怕看腻了死亡的王寡妇,都惊的合不拢嘴。
“为什么自己人轰自己人!为什么!
我的儿呀!我谢家村全村最后的独苗呀!
你死的好惨呀!
为什么!自己人开炮轰自己人!
为什么!”
一位父亲,跪在一堆烂肉前,拿手一块一块的去拼接,嘴里发出愤怒又绝望的怒吼。
此时此刻,什么顺军官军,什么老营、骑卒还是新卒,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周围人,都静静的看着他,谁也去阻止,同样没有人去劝。
从被裹挟开始,一开始还好,多少有些各种宣传下的憧憬,特别是摆在眼前的升迁制度,格外的吸引人。
几天的饿肚子行军,因为年老而掉队,被处死在路边的父母,当兵却不给粮,最后开始易子相食的子女。
十天的攻防战,让大家都升到了步卒、骑卒,最后却还是被当做消耗品,随意的逼迫去送死。
再到如今高高在上的老营兵,用炮轰自己人。
随着这位父亲的呐喊,周围的都陷入了绝望当中。
整个村子的人,就这么毫无意义的死光了,这么下贱的死光了,在各种欺压和屈辱中死光了。
加入流寇之后,真的就有希望了吗?
所有攻城人员都开始怀疑。
“轰隆隆~”
前面一轮炮击,大部分炮弹都高高的从城头上飞过,说明炮管调高了。
于是这些半路出家的炮手们,都开始大幅度的将炮管调低,又一轮齐射。
“啊!啊!”
这次,变本加厉,又两枚炮弹,犁进了底下攻城的自己人队伍。
“为什么!为什么!”
“你们把我们当什么了!你们把我们当人了吗?”
攻城人员中的步卒,已经开始全员愤怒,骑卒们想向前阻止,但人少的他们,都被步卒们仇恨的表情所吓住。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何况是人。
王寡妇握紧了手中的菜刀,愤怒的看向身后,己方的炮兵阵地。
动不动就被杀,一没有价值了,就是死,不听话的死,听话的送死,反正都是死。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王寡妇是真的怒了。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