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仁虎踩着点到了码头。
供销社的店员正等得焦急,他收了人家订钱,就必须给人家东西。棉花管控严格,错过了卸货的点儿,就是他自己,也难以搞到一斤半两。
赵仁虎和采购员对了一眼,装做搬运工的样子,一趟一趟帮着卸货。
扎得紧紧的棉花包,均重两百,没有一把子力气,根本扛不动。
赵仁虎人瘦,却高,很有股子劲。
纺织厂的老会计记下了棉花包的重量,朝赵仁虎伸了个大拇指。
扛了十来趟,赵仁虎终于在最角落里找到他要的小包裹,连忙扛到岸边。和店员又对了个眼儿。
负责开车的店员立马嚷嚷,“这边这边,这么点东西,放驾驶室来。你跟我到前边来。”
赵仁虎将包裹放在驾驶室里。
店员低声道:“剩下的钱给我。”
赵仁虎立马递上整理好的四十块。
“纺织厂方向,第二个拐角,大榕树下。等着。”
赵仁虎下车就去榕树下静静等着。
现在接近傍晚,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不一会儿,车子缓缓开了过来。路过榕树,一个熟悉的包裹就从车门处滚了下来。而车子连一个顿都没打,直接就开走了。
赵仁虎一把抱住棉花包,藏到草丛里。然后急冲冲地跑到码头去领钱。
老会计看见他,忙将十块钱递上,道:“数数,够不够。真是的,拿钱都不积极,你再不来。我就走了。”
赵仁虎嘴咧得老大,又是一笔收入。这个小镇,一年到头就那么两次卸大货的机会,他就赶上了。
老会计拍了拍赵仁虎的肩头,“好小子!别乱花。把钱存起来讨老婆吧!”
直等到天黑透了,赵仁虎才踩着月光将包装袋上印了八十斤字样的棉花包扛上,兴冲冲地往家里赶。
五十斤变八十斤,这买卖相当值!
他的脚上生风,几乎要飞起来。
因着镇上的纺织厂,新疆棉花农场每年都会运送大量的棉花过来。路上这里那里总有损耗,这些多出来的小棉花包就是搭头,不计在总数内。
店员拿了钱,连看都没看包裹重量,扔在路上了账。
黑市交易向来如此,贼货来历不明,当面交清,事后概不负责。
赵仁虎直接将棉花扛到老村长家后门,轻轻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
老村长夫妇等得心急,一听敲门,立刻点着煤油灯,将赵仁虎迎进门。
两人走到后头打亮,盯着棉花包眼睛放光,一边老村长太太推了老头一把。看老头子瞎担心,怕赵仁虎拿了钱祸害了,这不,东西拿来了嘛!她就说这个小子是个言而有信的。
老村长服气得很,冲太太讨好地笑了笑。
老者的眉眼官司赵仁虎并不知道,也并不在意。他放下包裹,喘了一口气,笑道:“这就是了。今天好运道。得了整八十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