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于文走进去,这里的户型和刚刚看到的差不多。
三间房间的房门紧闭,于文很久不回来了,刚走进来的时候还咳了几声,他走去打开阳台的玻璃门窗,风透进来。
西柚看着客厅唯一的沙发,觉得有些无从下脚,她挠头,问:“你睡哪个房间?”
她真怕于文其实是睡在沙发上的。
于文指了指中间的房间,她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亏待自己。
她去看其余两间房,有些好奇它们的用途,她听见靠近门口的那间房里面有动静,先前被吓过一次的她立刻躲远了。
她看着于文,又看着那个房间,有些欲言又止。
于文想起那晚她扒在防盗网上的举动,忍俊不禁,“没有鬼。”
西柚可不信他,她只相信她自己。
他让她自己去看。
她嘴上说着光天白日她什么都不怕,身体却很诚实地走到了于文身后。
于文:“……”
于文走过去,刚摸到门把手,他就感觉他的衣角被扯住了,他觉得无奈。
其实那晚她真的很吓人,她就这样趴在防盗网上,他好在是知道那是个人,不然高低能被吓晕过去。
门打开了,西柚看到纷飞的白纸,这间房间地上铺满白纸,正中间静静地立着画架,但画架上夹着的也是白纸一张,这里处处透着诡异。
她的视线不由放到了于文的手上。
这个骨节分明的手,曾经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体,也能画出那么美丽的画作,现在它被裹上了一层层白布,她陡然觉得遗憾,好像明珠被蒙了尘。
毫无疑问,这里是于文的画室。
可这里面一幅画都没有,满地的白纸已经在宣告众人这就是他唯一的作品。
即使手没有受伤,他也没有作画。
他离开的那些年里,她以为他肯定会在艺术界大放异彩,或者他考了特别出色的分数,肯定会去国内顶尖学府深造,他们的差距会越来越大,他会不再是她的于文。
但现实是他既没有继续作画,也没有继续深造,他暗无天日地活着,她却还日复一日地责怪他不辞而别。
她有些鼻酸。
房间里的纸飘了出来,于文弯身去捡,这才瞧见身后沉默的人原来在低头垂泪。
他的动作顿住了。
他笼起纸站直身子,和她隔了两步的距离,他低头看她,只能看见她的发旋,他有些不知所措,因为……
“家里没纸。”
西柚愤怒地抬起头瞪了他一眼,然后生气地在他衣服上胡乱擦了把眼泪,气鼓鼓地去沙发上坐下。
于文真讨厌!讨厌死了!
于文把纸丢回房间关上了门,他扫视了眼,确认家里确实是没有纸,他无奈。
她坐在沙发上生闷气,他走过去,但没敢坐下,而是蹲在她面前,他虽不明白她怎么就哭了,但这其实正中他下怀。
他才不是突发奇想就要来这里的,她想离开他,他偏不让,他要让她对他有愧疚感,日日牵挂着他。
总而言之,哪怕方向不对,他也要她记挂着他。
前面的几年他知道他一直没被淡忘的原因是他的不告而别让她久久不能忘怀,但在这之后如果他一直不出现,也许他就会被忘记,渐渐变成无关紧要的人。
他不想做普通同学,毕业之后各奔东西的普通同学。
虽然有些无耻,但他之后会慢慢和她讲清楚的,在那之前,他要住进她的心里,即便不是以爱之名。
他轻轻拉起她的手,说:“我带你去洗脸。”
她委屈瘪嘴,跟着他走去洗脸。
洗完脸她朝他伸手,他沉默了,水珠从她额上滑下,一路到下巴,最后坠在地上,她看着他,深深吸了口气。
他轻咳了声,道:“家里没纸。”
西柚咬牙:“……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