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重诺诸侯,却轻允大夫,正是申侯以大多无关紧要之事的赞同与支持,来促使我王不察其真正之目的——降诺大夫之赏,以使战局无其它先攻之军,之事。”
“我王,汝为申侯,以小手段相欺矣!”
营帐内,姬宜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抱怨,也没有牢骚,反应超乎其年岁的平静,
说些残酷的,这数年的政治斗争中,他被其外祖坑的次数太多了,
所以受挫后,他也能控制着,不让情绪影响自身的判断了。
“若孤仍欲伐戎而灭之,余可有手段进行补救?”
“我王!”齐渊再次用天命鸦的混异眼扫向了身下的木牍王诏,
昨日其与姬宜臼有约,
在刀笔吏刻录王诏,并加盖申侯大印后,姬宜臼应在西陲大夫那一封王诏上,故意盖印时擦蹭,以便于报损,收回。
眼前的这一份木牍王诏,字印皆有,便是有那一线生机,
“我只有一言以询我王,
“如若镐京有失,我王愿以其归戎人之手,还是愿以其归周土,却不辖王下。”
姬宜臼缓缓闭上了双眼,他没有问为什么不能下辖于他之名下,因为事已至此,非他人之过,
可,辖于他人之手,他又分外不甘,
然他闭目的脑海中,又闪过了犬戎烧掳乡遂周人,周女之景,耳边,又响起了茅屋被火焰点燃的炙烤声与周女被侵时的惨叫,
他终究年方十五,做不到如老政客那般,丧了心与良,
“孤非圣王,然,
“家宅之所,宁予内奴,不予外寇!”
那些不受周礼约束,战争以消灭对方有生力量的犬戎们,
‘他们,是寇,是狼!’
虽然在白日犬戎劫掠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甚至为了未来的利益,丝毫不加阻止,
乃至,推波助澜!
是的,他并不无辜,
但也不妨碍他,此刻,想让犬戎们都死!
……
“我王既有决断,
“那么,还望我王,为我备一份刻录王诏的特制木牍(整块书写木板,区别于木简),及些许玉印朱泥,
“余,自恭添为周之祥瑞,
“也自当为我王争那一线昭昭天命!”
姬宜臼缓缓地转过了身,
木牍、朱泥,再加上地上的王诏,
那么何以改天命?
有些事情,是真心的不必说,然,彼此都懂,
但终归,矫王诏这种事情,有些大不敬了!
且王权的光辉,也是会在一次次地大不敬中,损坏殆尽的,
可是,
姬宜臼又将目光移至了地上,
他难道还有它策以挽时局吗?
他这个周王的光辉,难道不是被削的近乎不存了吗?
故而,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孤——”他深吸了一口气,
“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