缫丝作坊前,
随着女夷的恳求,齐渊一行人均沉寂了下来,
王女其实有心解释一二,比如女夷所求并非她的安排,
但碍于身处人前,她便又沉默了。
而齐渊,也因为女夷的这个要求而沉吟许久,
他没有去问为什么在这康宫,身为王奴,却需要请求出康宫以乞生,
因为哪怕是在蓝星的十八世纪,当苏格兰的贵族遵英女王的法令而侵占公田,
通过种种的手段而排挤并兼并小农的田地,大肆将巨量农民变为无田无家之人,
并一边造成移民潮,一边驱赶盖尔人离开家乡,同时又一边禁止盖尔人移民海外,欲将盖尔人逼往苏格兰工业城市时【圈地运动末期】,
面对日均十几小时的工厂劳作,
面对随着圈地运动造成工人数量大增而降至时代最低的工人工资,
乃至工人普遍性折寿的工厂夸张摧残时,
这些困顿的无产者,哪怕知晓工厂的残酷,哪怕饱受工厂的摧残,
也趋之若鹜地加入工厂,
甚至是为了一份工厂的工作而打起来,
为什么?
无非是,非如此,没有活路罢了!
无非是没有田地的他们,如果不在工厂做工,就要活活饿死罢了,
而十八世纪的所谓自由民尚且如此,此时周代奴隶制下的备用王奴,又能好过哪里去呢?
身为王奴,
就能吸血,吃上民脂民膏吗?
只要负责管理的宰兽,稍微控制下康宫每个王奴无条件分发的食物,
那么,
不能参与劳作的王奴,面临的便只有日渐瘦削,直至饿死一途。
而最难以参与劳作的又是哪一批人呢?
自然是最需要营养和食物的带崽群体与孕妇。
她们同为奴的丈夫还身处康宫时,
她们尚有所依,
然而待至为奴隶男丁的丈夫们,填充虎臣,并一去而无归后,
奴隶家庭的破灭,乃至人身的破灭,便不远矣,
“康宫携子臣妾数额几何?”齐渊转头问向了宰兽,
“康宫王奴千以数计,均以家户为聚,若论携子之户,那便众矣,近千户想来是具备的。
“然若单论如女夷所指,子不过总角,且夫充为虎臣,只余臣妾携幼子者,尚存一百有三户,”
宰兽也毫不避讳诸人,同时还若有所指地补充道:
“然此之数,未计昨日人市充康宫之奴臣,
“人市之奴,合二百六十有七,携幼子臣妾四十有六,
“大人便是心善,也尚需有所取舍,才能以购此等携子臣妾,”
听完宰兽所言,齐渊简单算了一下,就算一个臣妾只带一个幼臣,算一户2人,合共149户,298人,便超了周幽王许诺给他选奴的数量(人市奴267),
所以如果滥发善心,他不仅不能救下此地所有的带崽臣妾,
还会导致未来城破之时,因手握百来无兵戈的臣妾、小孩,而陷入极端被动,
“先起来吧。”
于是齐渊转头半强硬地对着女夷道,同时没有应和宰兽所言,
而听着齐渊的语气,女夷眸中的光亮熄了,然而她还是乖乖地起了身,
奴,从来就没有任性的资格。
主人高兴时,尚可稍有放肆,
然其不悦时,打杀,也便是一句话的事情。
……
众人行过缫丝工坊,继续于一个个大型工坊穿行参观着,
至于刚才的小插曲,无论是康仲,还是宰兽,都没有觉得齐渊有做错什么,
相反,如果刚才齐渊同情于奴,他们反倒是会视其软弱,
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这些士族,和奴,根本就是两个物种,
而之所以没有生殖隔离,也只是他们这些贵胄,会在某些时刻,礼贤下士从而玩弄臣妾罢了。
一路上,无论是造船坊、冶铜坊,还是麻织坊,一行人都行之匆匆,
齐渊没有再细看什么,
其实在来之前,他本身的想法,是全都收9-15岁幼臣的,
且男女不限,因为这个年龄,若单是论个头和武力,女子不一定会弱于同龄男孩,
而这些人,不仅可以在未来组成义子义女群,
还在此时,可充个‘幼臣’名头,从而百来号人一起去武库,钻周幽王言语空子一番,
然而随着刚才的插曲,与康宫的见闻,
他终是改了主意,
午时,
以牧臣为首的14位原有班底的幼臣身后,跟了53位拣选出来的,9-15岁的幼臣,
这些都是人市充康宫的那一批幼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