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此行何为?”
姬亥止住了其他庙卫的过激反应,将手中的戟与斧都半垂于地,以示无敌意。
“此行乃奉女君之口谕,安置康宫之王奴于镐京外。”
齐渊自腰间摸出一块玉牌,笑着便要递给姬亥。
姬亥却没有放下手中的戟与斧去接,反倒稍稍抬起了戟:
“可欲前往宗庙?”
“不,此行只欲携奴臣。”
姬亥舒了一口气,连玉牌也都不看,直接持斧钺朝身侧一指,
“请!”
齐渊有些意外地收回了玉牌,
虽然褒姒(女君)的口谕无疑是假的,可他手中的玉牌,确实是真的。
这是那夜随着隐臣们一同被送过来的,调取这五十名隐臣的信物。
而姬亥看也不看,其实表明了他根本不在乎齐渊口中的女君口谕是真是假。
只要齐渊等人不图谋宗庙,他们庙卫就全都不管。
齐渊将刀负在了背上,朝隐臣两司马打了一个手势。
原本分为两队的隐臣便在招呼下,处理起了街上的戎人尸体。
更确切地说,是将还能用的箭矢回收,短矛回收。
以及为7个在刚才一番激战中负伤的隐臣简单包扎下。
此外,收回3具隐臣尸体上的装备。
稍一收拾后,
在姬亥的带领,又或者说是监视下,
齐渊等人顺利地来到了康宫的人工河河对岸。
伏击并射杀把守要道的小队戎人。
接到已近乎实际统治了整片康宫作坊区的女夷,及一众自作坊区走出的,手上沾满鲜血的孤寡、母亲,携子的百工家庭。
他们都是女夷一夜摸排出来的,只想活下去,且带着亲人活下去的王奴。
而至于有其他想法的,都永久地停留在了那漫长的一夜。
齐渊见到女夷的时候,能明显地感觉到女夷变了。
她的性子变得更沉寂了,眸中血丝密布,面上,也像是笼罩了一层死气,对任何事物都仿佛更淡漠,也更迟钝。
齐渊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在工坊里找了件血污不算太多的麻衣,默默地给女夷披上,遮掩住了其衣衫被撕破露出的地方。
身为一个女子,一个自小并没有接触过武器的女子,在一晚上就聚拢起了整个康宫王奴中所有想活的人,
且是在充斥着混乱、无序、暴力、欲望的,这样一个漫长到看不到头的夜晚里,
女夷究竟为之付出了多少,究竟几次差点逃不出魔爪,齐渊都是清楚的。
齐渊他做不到像用抹布一样,将人用完即扔。
所以在领着众奴,前往康宫存储粮草的地方,并将戎人整理出来的粮草驱使着众奴置于辎车上时,
他将女夷安置在了晨旭映照之下,填满粮草的辎车上,同时将无线对讲机接通,放在了女夷的手中。
来自蓝星现代的他,终究是没脸对其说那句‘太阳总会升起。’
他也只能希冀,那初生的耀阳与其幼子声音,能稍稍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
当齐渊再出现于康宫门口时,
他身后的队伍,扩大到了七百之数,而光是拉粮草的辎车,都有三十辆之多,几乎可以说把康宫的养奴地近乎搬空了。
然而其实三十辆辎车的粮草,真算下来的话,也就是供应三十乘军士打一场仗的程度,
即《孙子兵法》中要求的,‘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
其中革车即辎车,主要是运粮及运兵用的。
而大致地估算的话。
一辎车粮草,即可供养‘一乘’,即一辆驰车编制共25人,约一个月的补给。
所以算下来,这三十辆辎车的粮草,也就堪堪供养齐渊城里城外八百来人,不到一个月的用度。
然就算如此,就算好似没有太多。
也将他的队伍变得格外臃肿。
且使得他在这个令行不畅的时代,想要后面的人跟着不走丢,他就必须选大路,且一路上少变道。
不然的话,其必定有后续队伍的脱节,
甚至可以说,哪怕是走一条直道,七百多人。
不发生太大波折地走到最后,就总会有原来队伍中的人,莫名脱节,且迷失到不知何处。也同时,会有不知从何时加入的人,稀里糊涂地跟着走到了最后。
且这些的发生,是一种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