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谢公子。”叶桃拿手背擦了一下眼泪,哽咽着说道。
“没什么,”苏沐笑着道,“三天后我再过来给你回音,你就别自己出去找了。”
“嗯。”叶桃微笑着看着苏沐答应了。
苏沐转身要走,突然听叶桃说道:“稍等一下苏公子。”
苏沐转过身来,叶桃看看苏沐,又看看了常风道:“前几天在河边,借了小燕儿姑娘的衣服,现在我已经洗干净了,能麻烦您帮我还给她吗?等以后……”她略微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又继续道,“等以后有机会了,还给小燕儿姑娘一件新的。”
“好,给常风吧。”苏沐痛快地说,常风伸手接过了叶桃的小包袱。
接下来的时间,叶桃的心情在满心期盼和忐忑不安中反复跳跃。她一方面完全相信苏沐会为她打听,另一方面又担心何公子那里正好不缺人该怎么办,总不能静下心来。
她一天主要还是陪着黄奶奶,吃药、喝水、按摩,扶着练习走路。黄夫人始终淡淡的,而黄莺傍晚才回来。
“那位公子,到底是谁?”俩人熄烛睡觉时,黄莺突然问叶桃道,“早晨来找你的那位?不像你说的才认识啊。”
“呃,苏公子啊,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认识没几天,不过公子真是特别善良,一直帮助我。”叶桃认真答道。
“真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一直帮助你呢?”黄莺冷笑了一声,用有些不相信的语气问道,“这样贵族人家的公子,图什么呢?”
“是啊,他图什么呢?”叶桃也困惑了,喃喃自语道,“因为公子太善良了吧。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黄莺鼻子里发出了一声类似“哼嗯”的声音,没有再说话,叶桃却睡不着了。思绪如煮沸的水一样翻腾,把这几天的经历反复在脑海里思过来想过去,虽然不能想明白黄莺问的为什么,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对苏沐产生了深深的感激和依恋。
那天的早饭,叶桃一直心里惴惴的,饭后她回屋稍微整理一下。但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这个季节穿的薄衣服她只有身上这一套浅绿色的和包袱里另一套上襦米白色、下裳天蓝色的,她本来就没带太多衣服出来。她换上了那套米白天蓝色的襦裙套装,头发重新梳理了一下,她从来没有也不会也没施过什么脂粉,所以现在依旧素面朝天。然后和大家解释了一下,匆匆地走出来,来到巷子口的大槐树下等着。
苏沐和常风骑着马过来了,但速度并不太快,现在街上人多,马匹已经不能肆意奔驰了。苏沐一眼就看到叶桃在树下等着。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显得皮肤愈发晶莹透亮;黑色的眼睛亮闪闪地望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渴望与欣喜;嘴角微微上扬,嘴唇红红的,却不是施过口脂的那种鲜红,而是一种自然饱满有光泽的樱桃红;就连简单朴素的麻布衣衫也在阳光下变得鲜亮了起来。苏沐虽然读的书不多,但还是突然想起了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诗句来。
“苏公子!”见到苏沐策马走来,叶桃远远地招手,等苏沐走近下马以后,又忙施了一礼。
“嗯,”苏沐看着叶桃发光的脸,有点不自然地点了一下头,说道,“说好了,成衣铺你愿不愿意去?那里面做事的很多都是你这个年龄的女子。”
“成衣铺?”叶桃欣喜地重复道,“就是裁剪衣服的铺子吗?我也和祖母进去过。我愿意去。”
“那好,走吧,我带你过去。”苏沐笑道,回身牵马,常风忙把缰绳递给他。
苏沐上马以后,伸手要拉叶桃上马,叶桃却有些犹豫。苏沐看她磨蹭的样子,发出“嗯?”的一声疑问,叶桃咬了咬唇,伸手给苏沐,被拉上了马背。
从小到大,除了父亲以外,叶桃第一次和一位男子这么近距离接触。她还小,并不懂、也想不到什么男女情感,只是觉得和不太熟悉的人这么亲密接触,挺别扭的。为了缓解尴尬,她嘴里一直念念有词。
这下轮到苏沐困惑了。“你在不停嘟囔什么?”他在刮过的风声中问叶桃。
“我第一次走这条路,我得记下周围的房屋建筑特征和店铺名字啊!”叶桃回道,“要不我找不到回来的路啦。”
“哈哈,有道理。”苏沐听了也禁不住笑了,“那你可得记清楚喽,迷路了可去哪里找你。”
店铺就位于繁华的汴河大街上,离小甜水巷并不很远。马的脚程很快,大约一盏茶多些的功夫就到了,叶桃估摸自己走路来的话得少半个时辰左右。当苏沐在一座气派的二层小楼前勒住马僵时,叶桃抬头看见门上挂着一个牌匾,上书“锦灿成衣铺”几个大字。
牌匾底色是棕色,字体是阳刻镶金,遒劲有力,跟这座装修大气豪华的小楼很是相称。
门口小厮立即上前接过马僵绳,打着千儿说道:“苏公子您来了,我家少爷正在里面呢。”
苏沐点了点头,带着叶桃和常风踏进店门。进门后是一个宽敞的房间,左右两边各摆放着长长宽宽的柜台,柜台上是各色颜色花纹的布匹,房间两侧各又有一道门。叶桃通过门口往里望去,只见里面挂满了各式衣服,色彩缤纷,琳琅满目,有店员在陪着顾客选购。但他们并没有在一楼停留,直接通过房间里面正中间的楼梯上了二楼,二楼和一楼格局又不一样,是一个一个的房间,每个房间门上都挂着木制小牌子。苏沐直接在正中间的一间门口停下,让门口的小厮去通报。
门很快开了,一个男子笑着迎了出来,朗声跟苏沐打招呼的同时看了一眼身后的叶桃。叶桃却觉得这男子怎么这么眼熟。正在苦想,那男子笑着对她说道:“叶姑娘,又见面了。咱们也是有缘哪!”
噢,是他!叶桃认出来了,对面的这位公子就是她获救时在草地上下棋的两位男子之一,何承,何公子,那位绿衣女子的表哥,因为她当时不好盯着异性使劲看,所以对何承的样貌只是模糊的印象。
“见过公子。”叶桃忙施了一礼。
“叶姑娘不用客气,”那男子爽快笑道,“以后咱们就经常见面了,你在这里做事,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沐之托付的人,我可不敢怠慢哪!”
“行了光宇,”苏沐笑着打断他,“叶姑娘就托付给你了,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说。晚上我请你去西乐坊喝茶听曲,叫上子石一起。”
何承就是这锦灿成衣铺的老板,苏沐怕叶桃再是四处找工作掉入陷阱,所以找了何承。这何承原籍山东济南,家中经商,巨富。后来因舅父入京做官,所以全家进京发展,与舅父家一官一商,相互扶持。父母一心希望他能读书科举,改换何家门楣,谁知他也是极厌读书之人,学起文章来不大开窍。但人又极聪明伶俐,能言善道,对做生意有独到见解。家人无奈,只好放弃读书之路,把家里把几家铺子交给他打理,结果他经营得井井有条,红红火火,家人也只得欣慰家族产业后继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