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来到约定的地方，郁青已经在这里吃东西了。郁青要给他也要一份，他摆了摆手说吃过了，常风却又点了一份羊肠面来吃，说刚才虽吃了现在又显些饿，多吃些好有精神大干一场。

吃过饭后他们又慢悠悠地喝茶，看街上人来人往，今天虽然天气不好，大街上却依旧热闹得很。

终于时间差不多了。街上的人越来越少，打烊的店铺也越来越多，灯光灭了一盏又一盏，乌云越来越浓重，他们所在在店铺的老板娘也打起了哈欠，开始收拾摊子。于是他们上了马车，换上了提前准备好的黑色夜行衣，拿黑布包住了脸，只剩下两双熠熠闪光的眼睛。

把车停在附近的巷子里，让常风等在车上接应，常风梗着脖子不愿意，他怕苏沐有危险，这种情况下更不愿意离开他。

苏沐拍了拍他，告诉他万一被发现，他这个接应的重要性，他才勉强同意了。

两人在孙家后门巷子里摸黑走着，附近并没有遇见其他人，大家都已经入睡，即使没睡的家庭，也不可能在这个随时可能狂风暴雨的时候再出门。

天色浓暗得像被泼了一团墨一样，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两人慢慢地走着，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好似猫叫的声音。

郁青立刻伸出胳膊拦住了苏沐，两人躲进了墙角拐弯处的另外一边。

因为他们可以肯定的是，那声非常像猫叫的声音是人发出来的，而且是一个女人。

果然，那声音很快有了回应，“咚，咚咚，咚咚咚。”几声有节奏的微弱敲墙声响起。

其实这声音特别微弱，不注意还以为是风吹过带起的声音，但郁青和苏沐留神倾听，还是听见了。

明显地，这是两个人在对暗号。两人互相捏了捏手，摒神凝气，耐心等待。

沉寂一下后，又响起了轻微的沙沙声，似乎是有人在墙上挖着什么。

终于，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从墙里传出来：“齐公子？”

“小月，我在。你怎么样？”一个年轻的男子沙哑着嗓子低声问。

“我还好，我又搜集了一条信息，不知道以后有没有用，你伸一下手，我递给你。”那个叫小月的女声说道。

然后又是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似乎是两人在递东西。

“齐公子，我…….我觉得以后你还是不要在这里乞讨逗留了，太危险了，夫人她已经走了这么久，我们恐怕没能力给她……我怕你也……我以后怕也来不了这几次了……”那女孩子声音有些哽咽。

“为什么？”男子的声音有些焦急，音量提高了一点点。

“我已经十三岁了，已经来了……那个……符合大人的条件了…….”那个女孩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恐怕早晚逃不掉……”

“不可以的，不可以的，”那男子惊呆了，喃喃自语，“不可以的，小月，我们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

“公子，快走吧，被发现了，今天就得死，我也回了，怕有人找。”那女子说完，又一阵沙沙声，然后便没有声音了。

“小月……云妍……”他无力地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悲伤，过了一会儿，苏沐他们听到了轻微的脚步离去的声音。

两个人明白了大概，外面这个男子是这家先夫人的熟人，为了给先夫人报仇，一直在附近乞讨，和府中的叫小月的丫鬟悄悄通信。

他们搜集了孙府的什么信息不得而知，但这个乞丐，显然以后可以找来聊聊。

根据常风白天的摸排可知，他们现在待的这个墙角，是孙府最偏僻的一个后花园的角落，草木旺盛，但略有荒芜，因为主人家基本不会到这里。过了花园再往里走，是下人的院落。

郁青站在墙边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然后一提气跃上了墙头，向里看了看，然后马上翻进了院子，怕留在墙头上被人看出了轮廓。苏沐紧跟着也翻了进去。

伸手不见五指，两人摸索着向前走，小心地出了园子的圆形拱门，看到往里一些的小院里露出了微弱的灯光。

这是丫鬟们的小院，大家也都没有休息，透过映在窗户上的人影，可以看出这些女子们三三两两地坐在窗前，就着微弱的灯光做针线。

两人正要悄悄地从墙边绕过去往里面走，却隐约听见远处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郁青急忙拉住苏沐的手，两人重新退回到小花园，藏在拱门一侧。

声音越来越大，不一会儿，走进来小院几个人。

为首一位中年偏老的女子，衣着鲜丽，妆容浓重，在引路丫鬟手提灯笼的光线下，脸上的铅粉使脸色显得有些惨白，唇上却施着鲜红的口脂。她后面还跟着两个丫鬟和两个小厮。

那女子来到院中站定，看了提灯笼的丫鬟一眼，那丫鬟立即会意，向前几步走到房屋跟前，向房内喊道：“阮大妈来了，大家都快快出来。”

只见窗户上的影子都抖了一抖，但大家不敢怠慢，迅速都开门来到了院中，自觉站成一排。她们年龄有大有小，有高有矮，但最大的也不过十几岁，小的看起来也就八九岁的样子，大家都有些瑟瑟发抖。

那阮大妈在这些姑娘跟前来回走了几圈，指着几个人发话了：“你们几个小的回去，今晚还不用你们。”

那几个年龄较小的姑娘松了一口气，转身回屋了，院子里还剩下十来个年纪相对大些的。

“谁来了葵水但还没伺候过大人的？”她扫过那些人，口气冷漠地问道。

没人说话，大家都低着头，瑟瑟发抖，没人敢动弹。

“你，出来。”她指着其中一个抖得跟筛糠一般的姑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