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南偏东有信都乡巡司;西有沙田寨巡司;又东北有大宁寨土巡司。
到贺街后,同行的十几人一起通过码头上的牙人租了艘船沿贺江南下封川,平摊下来一个人船费是二十文,饭食自备。
因此一群人又在沿街的市里买了几斤白菜、莴笋、菜薹之类的青菜和鱼干。船顺流而下,白天加夜航,需时一天左右。
虽然处在枯水期,贺江的流量还是很大,河面宽广,水深缓流,里面也没有什么暗藏的礁石。
沿途风景秀丽,碧峰倒映,景致如画,放眼俱是独个冲到天际的笋般石山,一座座突兀地立在绿树和竹林间,一路倒是顺风顺水地到了封川。
封川在西江边。那西江可真大,水都是黑色的,在这里的水流还算得上是平缓。
随后每人花了十文钱包船沿浔江而上梧州。从码头下船后找了家小小的店住上,已是下午巳牌时分了。
众人先把油和带来的一些货物存在店主那里发卖,随后一群人问了路到南门附近的盐厂转了一圈。
梧州城经过成化时的扩建后,城墙有两丈多高,分四门和一个小南门,五门俱有钟鼓楼,外有护城河。河内外建有木栅栏,种着杨柳桃李树,现在还没发芽,只能看到槠褐色的树干和树枝。
城外沿江有好几个大小码头。这是广西的物流中转站,以盐为第一,谷米为第二。盐主要供应广西全境和湘南几府,谷米则主要通过西江南下广州,供应广东境内。
天开又带着倩倩进梧州城里看了看,主要是看靠近南门的部分,以及府衙、三总衙,在城闭时分时才出了城。
梧州城里都是建得整整齐齐的砖瓦房,屋脊飞檐,鳞次栉比,主路是青石铺就。天开疑惑跟从前所闻很不一样。
问了一下当地人,说是以前都是竹屋,容易起火,是以在三十五年时,被特别要求全部改筑成砖瓦屋。
他们在城内还看到了闻名已久的雷葛和郁林葛。郁林葛一匹三两银子左右,雷葛比郁林葛更贵,达三两五六钱一匹。
倩倩看着布店里一匹匹极细极白还有复杂花纹的葛布发呆,那是比绢匹中绢丝还细致的葛丝织的面料,奇怪的是还带着丝光。
“一匹才几两重,都可以塞进一个笔筒里。”布行的店伙看着她的表情,操着一口官话介绍。
“那要花好多天才能织一匹喔?”她叹息。
“热天把葛取丝,闲时可以再织呀,不必大夏天的都在织,这种细葛布主要是在热天穿,冬天织正好赶上时候,以前是贡布呢。”店伙见多识广。
两人把带来的绢布和棉麻布取出来求估价。最后绢为五钱五分一匹,棉布三丈二尺的为二钱七分,麻布为二钱六分,俱比道州的价高。还听说这些布可以顺江而下到达广州与佛郎机人交易。
“佛郎机人又是什么人?”本着好学的精神,倩倩问店伙。
那个店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尴尬地说:“小人也不晓得佛郎机人长什么样,只是听人讲他们是红毛怪。”
“红毛怪?那是妖怪了?妖怪也做生意的么?”
“不是妖怪,是人。他们坐船从东西洋运东西到广州,再从广州运东西到东西洋、倭国,中间来回赚钱呢。现在他们还住在一个叫壕境澳的地方,在上面建房子定居。”一个戴着小帽,穿长袄的管事模样的人正好到店前拿东西,听到她的话,哧地笑了声后说,“东洋,西洋,晓得不?”
“晓得,三宝太监下的不是西洋么?这东洋是在哪里呢?”郑和下西洋,这可是她听过好多遍的。
村子里闲来无事,会聚在牌坊边闲聊刮白,添玉夫子就会说那些遥远的故事。他有本不知从哪里淘来的关于三宝太监下西洋的书,不知何人所撰,当宝一样藏在家里,概不出借。
“东西洋都在大明的南边,交趾再过去的大洋里,分西洋针路和东洋针路,每条路到的地方不同,出海回来时间也不同,地方大着呢。”管事想来心情颇好,转头问店伙,“布匹什么时候装好,晚上就发了。”
“要晚上才行,才装了四百多匹,有些还没包好。”店伙点头回复。
“叫他们快点。”管事转个身,就要踱进里间。
倩倩还在想哪里是东洋针路,哪里是西洋针路,赶快上去叫住他:“请问大朝奉,是从哪里晓得这东西洋的呢?”
管事看了她一眼,见她态度还不错,方慢慢道:“三宝太监下西洋的时候,还带了蛮多人同去,有好几个回来后写了几本书,像《瀛涯胜览》《星槎胜览》,还有前朝的《岛夷志》这些,都有写东西洋的。”
“这里的书斋里有么?”
“可能有吧?”管事敷衍完,施施然地走进去忙其它事了。
于是她便决定抽时间去书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