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晟缓缓抬头,只见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咔嚓!
又是一道闪电,岳修正背着杀生剑,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你…是你!你害死了我儿!”
岳修点了点头:
“是。”
“你怎敢滥杀无辜!”
“因为他该死。”
胡晟颤抖着起身,面对岳修凛然不惧:
“没人能害我儿…没人敢害我儿!”
说着,便朝岳修扑了上来。
突然,胡晟脚底好似踩到了什么东西,噗嗤一声粉碎,爆出了许多血液。
胡晟低头一看,正是胡维的心脏。
他瞪大眼睛哀嚎了一声,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将被他粉碎的心脏一点点捡起。
“我儿的心,我儿的心啊啊啊啊!”
“胡晟,你害死了你儿。”
岳修冷冷的说道。
胡晟茫然抬头,似乎在这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年。
“我害死了…我儿…”
他念叨着转身,将一捧碎肉放进了雨廊中胡维尸体的心口处。
“我害死了…我儿…”
嘭,胡晟在台阶上磕了一个响头。
“我害死了…我儿…”
嘭,胡晟又磕了一个响头。
“我害死了…我儿…”
嘭,胡晟磕了第三个响头。
岳修只是静静的看着,胡晟直到头皮血肉模糊,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嘭。
嘭。
嘭。
直到鲜血染红了台阶,直到胡晟额头露出森森白骨,他也不曾停下磕头的动作。
嘭。
嘭。
嘭。
终于,半个时辰后,胡晟停下了动作。
他的头骨已然粉碎了一地,红白之物混合在一起,全都灌进了胡维心口的空洞之中。
咔嚓!
一道闪电从空中落下。
“大春,你又何苦呢…”
普济站在院落中,有些惋惜的看着岳修。
“师父,您觉得我做错了?”
“这个世上,不只是有对与错。”
次日,代理县令胡晟胡大善人与其子惨死的消息不胫而走,在镇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据说前来验尸的仵作被当场吓的昏死了过去,不得已只好请来隔壁县的老牌仵作前来。
那老仵作饶是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这种死法。
在颤抖着双手完成验尸后,他却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代县令胡晟与其子胡维,皆为自杀。
如此离奇的结论,县廨自然无法接受,只得将案件上报给了州里。
结合上一任县令钟正惨死的事件,一时间笸箩镇流传起了侠客杀官的传说。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岳修,此时正跪在三星观的后堂,普济点了三炷香,敬给了三清神像。
“唉,大春,你可知你已闯下大祸。”
“徒儿不知。”
普济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他说:
“那胡晟乃是豫州刺史之徒,儒教之人,他死相如此古怪蹊跷,势必要引来这钦天监调查。”
“钦天监?”
岳修知道,这是朝廷内一个专门管辖修行者的机构,凡是依靠修行手段扰乱大唐律法之人,他们皆会追查,将违逆之人绳之以法。
“是啊,儒教乃大唐三教之一,王刺史又是当代大儒,他的学生死在了这太平县,你觉得你还能瞒过去吗?”
岳修点了点头:
“对不起,师父,为三星观招来灾祸,请师父将我拿住治罪去吧。”
“说的甚胡话!”
普济生气的拾起戒尺打了他脑袋三下:
“为师是那种无情无义不分黑白是非之人吗!”
岳修捂住头咧着嘴,却没有说话。
普济看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说:
“罢了罢了,左不过是杀了个畜生而已,你走吧。”
“师父,徒儿去哪?”
“万水千山,五湖四海,只要别留在太平县便好。”
“师父…您要赶我走?”
“难道留在这等死啊?”
普济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而后从三清像后面掏出了一本小册子,递给了他:
“你此去尚有万般险阻,为师再传你一法术,保你周全。”
岳修接过一看,那册子上书:
《太乙五雷天心正法》。
岳修惊讶的抬头:
“师父,莫非您就是…”
普济点头:
“贫道法号,天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