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十几步,徐海榴踮起脚尖定睛一瞧,嚯!这可不就是她的亲娘?
那正挨打的年轻后生,自然便是汪老四了。
罗钿一边抽着打着,口中一边还叫骂个不停:“好你个汪家四郎!见天儿肖想着老娘的闺女儿!人前装成副刻苦读书的模样,和你那老虔婆的妈把老娘哄得团团转,为着你求亲的帖子,我拉下老脸劝了闺女多少次!同她拌了多少次嘴!人后你竟是这么个货色,吃喝不说,且要狎妓!还差一个赌,你这娼妇养的短命鬼可就五毒俱全了!”
她骂的一声高过一声,可手上的动作、鼻间的气息,却也都还是稳稳当当的!
旁边,杨指挥也伸长脖子,几乎看直了眼:“这大娘好漂亮的步法!”
那可不,徐海榴心说这位那可是普安军教头的女儿,自幼便锻炼起来的,至今都不曾荒废过武艺,去年都还能绑了个飞贼送到县署里去!
甚至于她姐妹三个,在阿娘的管教下,打小儿也都是脚扎着马步、头顶着水碗那么过来的。
“好,打的好!”
“就是就是,这种下三滥的东西,活该挨打!”
人圈里,汪四郎哀叫连连,无论怎么躲也躲不过那根竹竿。偏偏旁观路人们听了罗钿的斥骂声,觉得是个热闹,一个个都围得愈发紧实,都好像故意拦着他似的,根本不肯给他一丁点儿逃脱的缝隙。
更有人趁机起哄,大声给罗钿助威。
“婶子,婶子别打啦,他这发芽豆似的身板,都被声色犬马给掏空啦,禁不住的!”
“就是就是,万一闹出人命来可怎生是好?趁巡防的军吏还没来,出够了气咱就回罢!”
罗钿身后,还有两位作官媒氏打扮的年轻小娘子,老成的那个挎着菜篮子,活泼的那个提着一大串药包,都在不停地劝架。只是她们光会隔远远儿地喊,口中说的什么别打了别打了,看起来却很是畏惧竹竿的威势,根本不敢上前拦那妇人一下。
看似是在劝架,说的话倒比那些起哄还能拱火!
事实上,她们姐妹俩也正是借由“劝说”,努力在向罗婶子告汪家四郎的各种状!
“汪家四郎啊,你瞧瞧你办的这叫什么事儿?”
八娘子劝了没几句,见驻足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眼珠子一转,转而大声地抱怨起来:“因你说你要读书考取功名,你哥哥姐姐侄子侄女儿都算上,没日没夜地做零活儿补贴家用,你娘又托我们姐儿俩给你说亲事。可你得了闲,拿了钱,竟然都填到那脂粉窟里去啦?光天化日还把那莺莺燕燕的带出来当街调笑,你这不是在砸我们冰人的饭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