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美久了会变成一种习惯。

“我们村没漂亮女孩看你，放心吧，快点披上”

我扭扭捏捏地穿上大衣，跟着王明献往外走。

王明献领着我，走出了村外，借着村口路灯发出的一点微弱灯光，深一脚浅一脚得沿着一条狭窄的小山路上走，来到了村后的一个小土坡上。

“你这大晚上跑这干嘛，这多渗人哪？”我很不解大晚上跑这干什么。

“今天开心呗，所以想来这里？”

“你这口味还是不一般的重啊？开心就跑这鬼地方来。对了，你开心啥？”

“我入选专业队啦！我领到了人生第一份完整的薪水。以前打临工，阿姨家只是偶尔给一些。”

黑暗中我看不清王明献的脸，从语气中听得出，她说这话的时候，应该脸上有笑容。语气中还有几分满足。

“那你跟你爸妈说去呀，跑这说毛？”

王明献好一会没有吭声，我好像还听到了一声抽泣声，循着声音，我伸手过去摸了一把王明献的脸，脸上还真是湿的。

“我养父母是从这里把我捡回家的，我亲生父母最后出现的地方是这里。”王明献带着哭腔说。

“啊？你怎么知道是这里？”

“以前村里的小伙伴都这么笑话我，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

“哦”

王明献带着哭腔的声音，加上这貌似一个悲伤故事的开场白，有些影响了我的情绪，让我安静下来。

“多年来我开心不开心都来这，只是以前更多的时候是不开心。”

“你为什么不和养父母聊呢？”我轻声问。

“他们给亲生儿子打得比我还委屈。你也看到了，他们不善与人交流，其实以前我也是这样。我小时候不懂事，小伙伴背着书包要去上学了，我傻乎乎地跟去学校，发现没有我的座位，老师要我回去让家长交了学费再来。我跑回家里，养父母说没有钱。我才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因为穷，本来就被人看不起，加上从小哥哥有小偷小摸的习惯，所以村里的人也同样防着我，不让小孩和我玩。我从小就没朋友，小伙伴笑话我捡来的，笑话我穿哥哥的衣服，我就打他们，打完他们的家长来打我，我的养父母却总是责怪我惹别人。”

“啊？”

“你很幸福，要珍惜。住在你家那阵子，我不知道多感动。你父母是好人。我很羡慕你。其实懂事以后，我也慢慢理解养父母，他们都是好人，是因为穷和自卑才懦弱了。哥哥不懂事，我就希望自己快点长大，好能保护父母不被别人和哥哥欺负。刚开始想法很简单，去学散打，以暴致暴。你妈妈给我讲的那番话对我影响真的挺大，所以我想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别人就不会看不起我和我们家了”

“你有没有想过找亲生父母？”

“有时候也想过，我特别想问问他们：生下我为什么又扔了我？就因为我是女孩吗？女孩就没出息吗？为什么我连证明的机会都没有？有时候又恨，又觉得不能原谅他们。”

“但我觉得你跑这里，很多话是想和你亲生父母说的”

“是自己的一种幻想吧，没有人对我有过希望，我却想证明女孩也是行的，想想也好傻，证明给谁看？但我就是这种念想支撑。你不一样，有出息了，你父母会为你骄傲。”

“我以前也没有想过未来，学散打只是没书读了，外加有点喜欢。拍毕业照那天才有了更多的想法，我也想出息，我不是二流子败类。”

“一起努力吧，我也想拿锦标赛冠军，有奖金我就给家里修房子。”

“如果我拿到冠军，我的奖金也帮你修房子。我妈肯定支持，我有那个荣誉拿到，她都要乐坏了。她和你是一种共鸣，她是我外公外婆孤独院领养的。”

“为我们的梦想，明年我们好好练，加油！走吧，我们回去吧，我今天特别开心，以前我在这里都是和石头说话。”

“加油！加97号最好的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