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姝并未躲闪梁佑安探究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间,音姝的眼中尽是冷静和挑衅。
那眼神,仿佛像是林子里突然窜出的大型野兽,在面对一个闯入领地的小兽一般。
展露出嗜血的獠牙,目空一切的审视着周遭的一切。
这神情不似她最初在醉春楼那般的桀骜不驯,更像是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压。
梁佑安惊讶于自己的发现。
他不知道音姝这种气势是什么时候有的。
难道是齐桓?
他有这等魔力?能让一个逆来顺受的贱奴在短短的七日之内就展露出锋芒?
还是……音姝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那她之前为何伪装?
为了自保吗?
蝼蚁尚且在夹缝中求生存,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梁佑安不得不承认,此刻的音姝更鲜活,更让他倾心。
他垂下眼,看着音姝身上自己刚刚弄了半天都没弄好的残破衣衫。
自己的双手此刻还死死的攥在音姝的衣摆上。
梁佑安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
“音姝,我不是没有去争取过将你据为自己独有。
半个月前,我托人找了很多关系,去户部帮你重新办理一张身契。
户部受睿王所托,不允办理关于你的身契的所有事宜。
后来,我又换了旁的方式。
为你改名换姓,帮你物色了好几个新身份。
也尝试过去大将军府和睿王府要人。
可他们连让我见你一面都不允。
甚至还派下人去打探你在大将军府和睿王府当差的情况。
都一一碰壁。
我自愧争不过睿王,争不过大将军齐桓。
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大将军齐桓又刚刚得胜还朝,如今是朝中炙手可热的大红人。
以我如今在朝堂的势力,我确实没有办法跟他们抗衡。
我甚至在想,要不要就此放弃你。
你嘲笑我无能也好,怪我没本事也罢。
总之,关于你的事,我打了退堂鼓。
但我从未有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思。
我不会杀了你,去泄仕途上的愤。
我这个卫将军,在较场上说一不二、杀伐果决。
唯独在这件儿女情长的事情上,失了应有的分寸。
男人志在四方,可如今,你这个女人却让我乱了方向。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梁佑安把自己的所思所想一并托出。他毫不避讳地在音姝面前展露出自己的无助和悲怆。
两年多的相处,他早已对音姝卸下所有的防备,他不介意音姝知道自己任何的一面。
阴险也好,放荡也罢。
甚至脆弱,甚至暴戾,甚至有洁疾。
可那又怎样?
尽管梁佑安将真情流露在言语间,音姝却不能感同身受分毫。
音姝的同情心,早在十二岁被兄嫂当卖给人牙子的时候就没了。
在她看来,那是梁佑安的无奈,与她音姝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