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人开了门,脸色发乌,身体哆嗦:“你到底要怎么样?!”
乔翎回过身去看她:“给我道?歉!那晚上你什么都?没看明白,就?稀里糊涂的往我身上泼脏水,马上给我道?歉!”
淮安侯夫人为之语滞,意欲辩驳,然而觑见?她抓在手里的那个瓜,只?觉心?头一寒,眼眸闭合几瞬,艰难道?:“对不住,是我的错……”
乔翎又道?:“以后跟我相关的事情,你都?给我闭上嘴,少叽叽歪歪!再叫我知?道?你敢在外边提及我一个字——”
她手里那只?香瓜“啪”一声砸到淮安侯府门前的石狮子上,一声脆响,汁水四?溅!
淮安侯夫人想起了被香瓜支配的恐惧,眼眶含泪,颤抖着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乔翎:“大点声!”
淮安侯夫人带着哭腔大喊一声:“我知?道?了!”
乔翎冷笑一声,拍了拍手,这才偃旗息鼓,雄赳赳气昂昂,打道?回府。
……
乔翎还没出狱的时候,就?有许多人在门外等待消息了。
神都?的顶层有着自己独特的丛林法则,皇室也好?,勋贵官宦也罢,各家各户都?难免会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然而大家都?遵守着约定俗成的规矩,把那些糟污事按下,至于在对外的时候,露出一个体面光亮的外表来。
对于这片丛林来说,乔翎是个异类。
也正因如此?,又怎么能不去关注这个突如其来闯进这片丛林里的、这头天不怕地不怕的豹子呢。
大公主前脚听人回禀,道?是承恩公那边已经有几个太?医成日蹲守,心?里边就?有了几分底,叫人侍奉着换了出门的衣裳。
还没换完,又听人来禀,说越国公夫人出狱之后没急着回府,先往淮安侯夫人门外去寻她晦气了。
大公主明白底下人的心?思?。
无?非是知?道?她不喜欢淮安侯夫人,这会儿见?到了那一家的笑话,所以特意说来讨她高兴罢了。
的确是高兴的。
忘恩负义之徒的乐子,谁不喜欢看呢。
大概是眉宇之间带出来几分,等她到了建章宫,行礼落座之后,便听圣上靠在玉几上问?:“我儿这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大公主不由得摸了下脸:“这么明显吗?”
圣上说:“倒不算明显,但也能看出来。”
侍从送了茶水过来,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只?有史官跪坐在帘幕后,如同?一道?沉默的影子。
大公主并不隐瞒父亲,将方才收到的消息说了:“越国公夫人倒真是个妙人呢!”
圣上听完也笑了,以手支颐,道?:“好?大胆。”
大公主原也不是为了这事儿来的,啜一口?茶,又去拿摆在青玉盘里的荔枝,一边剥,一边说:“卢相公的性情,阿耶又不是不知?道?,虽说是政客,但骨子里还是个耿介的文人,您何必同?他计较呢?”
剥完了,光滑白净的一颗,她送进口?中:“而韩相公就?更加不必说了。那是从东宫便跟随您的老人,此?番议定为贬谪,而非流放,可见?您其实也没那么生气,到底也是舍不得的。现下他远行在即,还是叫卢相公出来吧,两人相交一回,好?歹去送一程。”
圣上听得默然,良久之后,却敲了敲玉几,说:“也给我剥一个。”
大公主便笑了,“嗳”了一声,重又剥了个递过去。
圣上接过来送进嘴里,咀嚼几下,吐出果核来:“宰相们心?太?齐了,不是好?事。”
大公主道?:“那就?选一个不跟他们心?齐的上去呀。”
圣上微微点了下头,忽的说:“去看看承恩公吧,毕竟是你的外祖父。”
大公主回答的很敷衍:“孩儿有空就?去。”
圣上哼笑一声:“都?说你老实,我看是滑头……”
大公主留在那儿把一盘荔枝剥完才走?,出了殿,便使人告知?京兆尹太?叔洪:“把卢相公放出来吧。”
乔翎这会儿还在回越国公府的路上,途中不无?诧异的同?张玉映提起:“承恩公居然是大公主的外祖父!”
张玉映道?:“是呀,大公主的生母贤妃娘娘是承恩公的女儿,也就?是皇太?后的侄女,那是最早服侍圣上的人。”
乔翎不由得“哎”了一声:“太?后娘娘的侄女,怎么没能做皇后呢?”
张玉映稍显古怪的看着她,道?:“因为本朝的皇后,几乎全都?是出自勋贵之家呀!”
说到这儿,张玉映自己就?笑了:“不过说起来,太?后娘娘虽然也是先帝的皇后,但却不是勋贵出身呢……”
又说:“且本朝皇室,先前从没有过迎娶姑表之家女孩儿的先例,不只?是做皇后,做妃子的也没有,据说——只?是据说,这好?像是圣人,也就?是高皇帝留下的规矩,禁止三代之内具有直接姻亲关系的人通婚,说是血缘太?近了,会生出不好?的孩子来。勋贵们大致上也沿用?这个例子,虽然有结亲的,但是很少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