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说:“可是有人执刀杀人,你却要找锻刀匠报仇吗?”
“这不是一回事!她才不只是锻刀匠呢,她是教唆杀人的共犯!她才是最可恨的!这个灵匪只害了淇州的人,她害了世上所有的人,她难道不知道自己造出的东西,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当时他从地上跳起来,义愤填膺。而云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然后说道:“或许,她真的不知道呢?”
他还没接下去说,云川就转过头去继续吃她的柿饼了,边吃她边说:“不过这世上想要杀她人的太多,每个人都有很正当的道理。”
“所以她就该死啊!”
那时夕阳橙红,照得云川的面容与眼眸一片暖色。她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从怀里拿出一个柿饼,问他要不要再吃一个。
那其实是他生平第一次吃到柿饼。
从他父母去世后,他就没有吃过这种甜食。这么甜,甜得他舍不得吃完。
阿严跪在震颤的高台上,四周落石轰隆,他想为什么!?云川姐为什么会是叶悯微?魏景先生为什么会是灵匪?阿喜是被魏景先生害疯害哑的吗?到底谁是他的仇人谁是恩人?谁是好人谁又是恶人?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川又为什么要救一个想杀了自己的人?
他忍不住想,或许……或许云川是真的无意害人呢?她会不会真的不知道?
如果现在他和阿喜走了,云川怎么办?刚刚魏景说这种蓝色石头耗尽后,云川就没有办法再反抗了。
那云川……会死吗?
——信任就是把被欺骗的权利交给别人。
——我觉得你有你的理由,因为我相信你,所以你可以欺骗我,没有关系。
——你要信念强烈,意志坚定。
阿严迷茫一瞬,看向石桌上即将融化殆尽的苍晶。他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抱着阿喜,浑身颤抖,仿佛孤注一掷般闭上眼睛。
下一刻,他和阿喜消失在了高台之上。
这处地穴晃动而蓝光强盛,叶悯微听见外面传来侍卫的脚步声,却没有人敢进入此地。
她与魏景僵持着,果然如魏景所说,高台上的蓝光渐渐变得动荡起来,时强时弱,正是苍晶耗尽的征兆。
而叶悯微也仰头看着高台,仿佛也在等着台上的苍晶耗尽。她的衣裙在汹涌蓝光之中飞扬,仿佛绽开一朵蓝色的花,她的神情却一直平静,手指在身侧不停划动。
这些诡异的怪物,错综复杂的灵脉,危在旦夕的险境,似乎都无法从叶悯微身上讨得一丝恐惧。
魏景想,这位万象之宗真是从容不迫,神鬼莫测。
他凝视着叶悯微,目光深幽,仿佛在盘算着什么。
高台上的蓝光逐渐熄灭,地穴里所有灵脉中的涌动的灵力随之消退,叶悯微面前那蓝色屏障骤然落下,露出她那双灰黑色的眼眸。
魏景的怪物们逐渐靠近她,他说道:“万象之宗,您还有什么花招?”
叶悯微没来得及说什么,高台上竟然又骤然爆发出蓝光,须臾之间蔓延而来。
她面前的屏障腾起,魏景目光一凝后退数步,差点被这喷涌的灵力灼伤。而叶悯微看起来似乎和魏景一样惊讶,仿佛始料未及。
“云川姐!”
从高台上传来一声石破天惊的呼喊,叶悯微抬头看去,便见一块青色画石从高台上被扔下。画石划出一道高高的弧度,穿过灵力屏障被叶悯微接住。
高台上阿严喊道:“我去拿了很多那种蓝色石头和画石来!”
“你在做什么?”叶悯微问道。
“我……我……我还欠你阿喜的药钱呢!你不是需要它们吗!没有它们你……你会死吧!”阿严高声道。
“你不是说要救我和阿喜的吗!我要先来救你,你才能救我们啊!”他将云川又歪又正的道理学了个十成十。
魏景看了一眼高台,突然放缓态度,对蓝光笼罩下的叶悯微说道:“万象之宗,咱们若是这样僵持恐怕没有尽头,不如做个交易如何?”
叶悯微看向魏景。
魏景抚摸着腰间的金铃铛,说道:“您说的不错,这是一件令人魇术实力大涨的灵器,乃是涞阳王从鬼市中所得,交于在下使用。而他将纵梦铃交给在下,同时与在下签订了结生契,在下不得违抗他的命令,必须听从他的安排行事。”
结生契乃是一种仙门术法,自愿签成,契约双方必须谨守条约,若有违反必当场殒命,乃是不背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