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记忆,苏璃找到苏家停尸的院子,因是阴气重的地方,这边是很少有人来,本是夏日炎热,这边却是要阴冷几分,苏府下人并不多,因此一路走来也没见着几个人。
她倒是没觉着这地方有甚么可害怕的,不过推开门进去那股难以言说的气味叫她立刻闭门退了出去,摸摸全身翻出一块方巾遮住口鼻这才进去,饶是如此,那股味道却还是隐隐约约可以闻到。
这边停的尸体一般都是暂时安放,多则四天便会下葬,近期没甚么人死,这间房里只有一具尸体,那便应该是她之前的贴身侍女,清荷了。
在苏璃的记忆里,清荷是自小陪着她长大的,事事都要护着她,清荷比苏璃大三岁,是把苏璃当妹妹一般保护着,不论苏璃去哪,她一般都是要跟着的,而在苏璃丢失的记忆里,清荷最后一次出现竟是苏璃落水前天,她出去街市给苏璃买糖人娃娃,从此便再无所踪。
苏璃掀开那白布一角,看到女子凌乱的头发,发饰全无,应该是被管家顺手拿了去,不然她记得苏璃曾经送给清荷一支青玉钗子,是苏城风离出远门带回来的,值钱得很,再往下掀一掀,便是那张被泡胀的脸,苏璃手顿了顿,还是揭开了尸体胸前的衣片,瞧着胸口那大块红色胎记,心底一沉,这尸体是清荷的,她确实是已经死了。
这具尸体在此处放置已久,夏日天气灼热,寻常东西尚不能保存,又何况这样易腐的尸身,苏璃抽搐片刻,取出一支青玉钗,这样的钗子,苏城给她带了一盒,大男人只觉这样的小玩意儿可以逗得女儿开心,饶是在四方城这种东西贵重,在盛产这物事的地方却并不算的甚么。清荷很喜欢那青玉钗子,却被管家顺了去,死人已矣,可生者总归有些留念,她再送清荷一支青玉钗,愿得她下辈子可以投个好人家,不用经历富贵家的尔虞我诈。
谁知拉开白布露出手腕,却发现那处有几道被泡得发白的抓痕,似是小兽所抓,苏璃不由得凑近些看,又是发觉清荷拳头握得紧紧的不甚寻常,应是捏着甚么物事,苏璃去掰了掰竟是没有掰开,便是用了用劲。
好不容易掰开清荷死死握着的拳头,她掌心赫然躺着一截黑毛,像是从甚么上面扯下来的,说是野兽没甚么错处,但若是说人衣裳上的饰物,也无不妥。
她只想知道自己如何会跌入池塘,还会溺水,苏璃自小被风离苏城带得野性子能游水能上树,怎会在自家池塘溺水,还差点丢掉性命。
将白布拉上盖住清荷全身,苏璃转身出了这停尸所。
月香阁。
羽凉月卸下腕处的玉镯子,给了身旁的老嬷嬷,她接过婢女倒好的茶水,眉眼细细:“你可亲眼见着她瞧见清荷手里那搓黑毛了?”
老嬷嬷俯首道:“老奴真真切切瞧见了,幸得老奴走的早,不然可差点被郡主给撞见。”
羽凉月道:“无妨,那清荷手里的东西可取过来了。”
老嬷嬷掏出一只耳环,递给羽凉月,羽凉月接过耳环挥挥手,老嬷嬷会意转身出门。
丫鬟道:“不过是替夫人取样东西,夫人何必将翡翠手镯这样贵重的东西给了她,想必她在清荷身上也顺了不少值钱物事。”
羽凉月笑笑道:“若不是你当日做事不顺留下把柄,我也不必这般费财,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活不出几日,且教她快活几日再上路。”
丫鬟闻言忙下跪低头:“是奴婢疏忽了,谁知当日会突然跑出一只野猫,将奴婢手中的药丸给蹬掉了,清荷那丫头替我挡了一挡,却恰巧发现那药丸,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将她溺毙。”
羽凉月将耳环丢进面前的杯中,银质耳环竟逐渐溶解,消失不见。
“还当她是真失忆了呢,小丫头还有点本事,竟连大夫都骗过了。”
苏璃回到青竹楼下,竟平地被绊了一跤,低头瞅了半天才瞧见一块灰不溜秋的石片,拾起来摸一摸竟然掉色,手却脏了,苏璃奇到便拿到水边清洗,洗完菜发觉这分明不是什么石片,是半块质地上好的玉佩,只是花纹却瞧不出是甚么。
出于好奇苏璃便将它收了起来,转身上楼却发现雪弋已摆满了一桌子佳肴,不禁感叹这丫头办事能力是蛮出彩。
雪弋见苏璃回来忙凑过来:“郡主回来啦,奴婢今天出去街上啦。”
苏璃坐下瞅着面前满桌的菜肴,是食欲大振,示意雪弋坐下同她说话。
雪弋踌躇一番,在苏璃瞪视下战战兢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