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苏绝抬头看她,苏璃立刻移开视线,觉得实在无趣,自己立在这边瞧着人家一家人团聚,实在是没甚么意思,倒不如早早走了,便是随即转身离去。
实际上苏璃是怕惹起自己心里的那股懦弱,苏绝苏骁羽凉月,三个人,而她只有一个人,她甚至没亲眼见过她母亲一眼,从记忆里看来,她是很好的。
苏绝看到苏璃,刚打算从怀里掏出给她带得礼物,却瞧得那丫头转身离去,是面无表情,随即怔住,这丫头以前对他可不是这样的,以前哪次回家苏璃不是赖着他不放听他讲军营里的趣事,这次着实是反常。
想来是他确实太久没回家了,原先丁点大的小丫头也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心思倒是没以前那般好猜,不由得无奈笑一笑。
但是母亲跟妹妹在身边他也不好跟过去,他晓得自己母亲一向是不太喜欢苏璃这个闺女,以前每次自己去找苏璃耍或者是苏璃跑来找他,羽凉月总是会显出淡淡不开心,久而久之,苏璃长大一些就不爱来找自己了,而他事务繁忙,两人联系就淡了下来。
羽凉月看着自己儿子瞧着苏璃的方向,先前因苏绝回来的喜悦也冲的淡了些,眸中覆上了几层阴霾,伸手握住苏绝抬起原打算掏向怀中的手,满脸的笑意:“你也是有三年未归了,是一点不想念母亲,连封书信都不会写的。”
苏绝摸摸头讪讪一笑:“母亲您也是晓得孩儿的脾气,向来有甚么事情都喜欢当面直说,笔下谈不清,何况孩儿对母亲的思念,岂是书信表达得了的,母亲有多思念孩儿,孩儿就多思念母亲啊。”
苏骁笑着道:“大哥这次是去得时间太久了,母亲都等急了,整日在家吃饭都要准备三副碗筷,就怕你突然回家饿着,你的房间,每天她都亲自去打扫,从不许下人进去,只要你回来,便能好好休息。”
羽凉月听着苏骁的话,开始还是淡淡的笑,越往后越撑不住不觉红了眼眶,苏绝喉头也是微微哽咽,面上却是极其的刚毅:“是苦了母亲了,但父亲在军中打下的名声,孩儿哪能轻易败坏,我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去搏杀奋斗,不驳父亲的英明,他现今仍在前线苦战,守着我十二州域与那疆域的边界……”
听得苏绝又是要开始长篇大论,苏骁赶紧拉拉他:“母亲给你备了一桌的好饭食,都是母亲亲手下厨做的,母亲说你不回来谁都不许动筷,可当真是饿坏我了。”
羽凉月抬起手拿手帕擦擦眼角,道:“这不是回来了,快些回去吃罢,正好回锅热一下更添味香。”
苏绝笑道:“还是母亲了解孩儿最想念的便是母亲做的饭食,一回家便吃得上,当真是比打完仗回来皇上赏赐的金银都要珍贵。”
羽凉月破涕为笑拍了拍苏绝的脑袋,揽着苏绝便朝自己庭院走,苏骁也随即跟在身后。
却说苏璃那边回去,肚子却有些饿,先前出去时剩下些粥和小菜,便将就着配着热茶吃了些,填了填肚子,开始理思路。
苏绝领口那一撮毛,清荷手里握着的黑毛,虽说二者有些联系,但清荷身上的抓痕又如何解释,总不可能是苏绝留着长指甲还跟清荷厮打抓伤了清荷,但这苏绝却是万万不可信,再怎么说他也是羽凉月那边的人。
这身边没了一个说话的人,她又被羽凉月软禁在家,苏璃一天能做的,竟然是偷偷摸摸跟着雪弋学做女工,可惜没这份天赋,头一针扎进去出来就要扎手,也不知道怎么扎的,冷不丁被扎一下手苏璃疼的哎呦的叫唤。
本在一旁安静绣花的雪弋听得动静抬头惊了,自家郡主一手抓一张白布一手抓针,皱着眉头拿抓着针的手的手指去搓抓着白布的手的手指肚,仔细一瞧才发现有细小血珠,才晓得是不小心扎了手。
不觉好笑,雪弋只觉苏璃变化甚大,以前的苏璃,虽心性不坏,但生性娇惯,是绝对不爱去做那些要手工的复杂活计,而如今不仅心思细了些,胆子也大了,许是近日来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对苏璃造成了很大的冲击,才促使她快速成长。
正打算过去瞧一瞧,却惊讶的发现苏璃皱着眉头盯着白布跟针盯了半晌,直接扔到枕头边,而自己却是直接缩到床榻里边,拢了被子裹住,是径自睡了。
雪弋目瞪口呆,这说不干就不干了,之前还觉得她长大了,现在看来还是之前的样子。
随即摇摇头,低头继续绣花。
苏璃被扎了手,头疼的很,怎么也不晓得自己哪一步错了,想得多便头疼,索性丢一边躺下睡觉,床榻很大,苏璃直接朝最里边挤,贴着墙睡最为舒服,哪知被子却不舒服,伸手撸了半天被子,不小心抠到床缝,手里不知道钻进一个甚么东西。
苏璃好奇将盖着头的被子掀开,就着光看手里的那个不知是甚么东西的东西。
窗外老槐树的树干上懒洋洋趴了只黑猫,纯黑毛色,浅紫瞳仁,极为好看的猫咪,他舔舔前爪,看窗里苏璃翻身上了床,便起身悄咪咪打算从窗户跳进房间里。
“啊——”
哪知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尖叫,那声音直接将小猫震得歪了身子,一爪踩歪直接从树干上摔了下去,幸而身手敏捷抓住了树枝翻身稳住了身形,不然这是上次伤势将好又得受伤。
屋外猫被吓得踩岔,屋内雪弋也被吓得不轻,直接一针狠狠扎了自己一下,因被吓得狠了,这一下戳的也是极其的很,雪弋长长的“嘶——”的一声,下意识的看向苏璃。
仓促间只来得及看到苏璃飞快的丢出一个黑糊糊的不知道是甚么的东西,然后浑身发抖,脸色惨白,伸手拉过被子罩住自己,夏日被子薄,依旧看到苏璃在不停发抖。
雪弋赶忙站起身子,脑袋转向苏璃扔过去的那个东西,不觉又噗通一声坐回板凳上,手里东西都吓掉了。
那黑糊糊的东西有须须有甲壳,乃是一只长得极为健康的蟑螂,雪弋虽然做过很多粗活,这种小虫子也见过不少,但突然见到也是极其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