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自觉地试戴,艳红如血的吊坠衬得皮肤吹弹可破,并不过分隆重,而是恰到好处的点缀。
拍一张照片发给徐行知,顺便提醒他伤口不要碰水。
之后一周,组里做年终总结。
年前最后的工作日,大家都格外懒散,互相分享今年打算怎么过。
林竹说:“我是不打算回老家,否则就我这样快三十还不结婚的,简直罪人一个。”
蒋姝深有同感。
“清央就不一样了,已婚人士。”她们俩促狭。
沈清央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她们俩的打趣,淡然自若。
人的底线和阈值,果然是会被不断拉低的。
周五下班,方琴打来电话说晚上家庭聚餐,让她顺路去接于微一趟。
沈清央欣然应下,到了地儿按照方琴给的电话拨过去。没一会儿,于微敲敲她的车窗,笑着打开车门。
“于微姐。”沈清央把副驾驶座位上的包拿到后面。
“麻烦你了,我说可以打车去,方阿姨坚持让我坐你的车。”
“不麻烦,我顺路。”
于微补了补口红,她五官美艳,笑起来摇曳生姿。递给沈清央一支口红:“妹妹,送你。上次见面仓促没来得及送见面礼。”
沈清央推辞不过收下,路上,二人自然而然聊起徐行恪,于微好奇:“我看你们兄妹关系很好,你是很小就住在徐家吗?”
“十三岁,大哥没说过吗?”
于微摇头:“没有。我只知道他有个妹妹,一直以为是亲妹妹。”
沈清央弯唇:“也差不多,大哥一直对我很好。”
于微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车驶入小区,刚停好徐行恪也回来了。
看见于微,他短暂皱眉。
于微走过去挽他的胳膊,眨眨眼:“方阿姨让我过来的,忘记告诉你了。”
徐行恪神色平淡:“你注意分寸。”
沈清央先他们一步进门,去厨房帮方琴的忙。
方琴边削雪梨边随口问:“行知说他航班八点落地,让我们不用等他。他又去哪儿出差了?”
“香港。”
不假思索的答案,说出口两人俱是一愣。
方琴偏身,面露疑色:“清央……”
沈清央麻利端上托盘:“我去榨果汁。”
她心虚,吃饭的时候不敢看方琴,方琴也没再问。
晚饭结束,沈清央主动帮忙收拾桌子。
把椅子推回去时,有个手机掉到她脚边。捡起来辨认,是徐行恪的。
不知道徐行恪送于微有没有走远,沈清央连忙追出去。
铁门前的路灯坏了,工人还没来修。沈清央走到银杏树旁,忽然听到前方模糊的交谈声。
“下次她再让你过来,你推说有事就行。”
“为什么?”于微嗓音慵懒,很有辨识度,“我很喜欢你们家。方阿姨,还有妹妹。”
“于微。”徐行恪语气淡淡,暗含警告。
于微婉笑:“我做得不好吗?既然是假扮女友,自然要讨你家人欢心。”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我觉得不够。”
徐行恪失去耐性,皱眉看她。
于微在夜风中凉笑:“徐行恪,在我面前就不必装得道貌岸然了吧。你找我帮忙,到底是为了安家人的心,还是为了断你自己的念头?”
徐行恪眉头皱得更深:“你在说——”
话被打断,于微上前一步,从他外套口袋中翻出皮夹子。
徐行恪猝不及防,她已经抽出最里面的照片,玩味道:“你日日摩挲的这张照片,从前说是亲妹妹。只是不晓得你那‘亲妹妹’,知不知道你这大哥的心思?”
徐行恪眸色瞬间变冷,攥住她的手腕。
于微嗤笑一声,目光犀利:“徐行恪,你这么多年不谈恋爱不结婚守着她,却不敢越过雷池一步。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可能永远困着她。”
照片猛地被人夺去。
月色隐约而青白,夜幕沉寂。
徐行恪将照片归于原位,冷静道:“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于微,她冷笑几声,抬手狠狠指着眼前男人:“好!徐行恪,你最好能忍一辈子。否则我一封作风检举信告到纪委,你就等着完蛋吧!”
说完,她从徐行恪手里拽出包带,转身就走。
徐行恪站在原地,于簌簌夜风中沉默。
身后银杏树下忽然传来细微的动静,是枯叶被踩碎的声音。
他全身僵住。
沈清央缓缓从阴影中走出:“大哥。”
嗓音艰涩,像被冷风刮过,她张了张口,只能发出这两个字。
大脑像一片浆糊,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一直视若亲兄长的大哥,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遮羞布被彻底扯掉,徐行恪隐于黑暗中,发出音节:“……你听到了多少。”
沈清央垂眸:“都听到了。”
胸膛冰凉,混混沌沌堵着一口气。徐行恪呼出,很轻地扯唇:“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