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聊到深夜的他依旧起得很早,向母亲问安,在饭桌上说清了大事小情,就带着郑安出了门,直奔自家位于县郊的庄园。
庄园离家不算远,半个时辰就到,都是肥沃的良田,足有几千亩,在整个蕲水县首屈一指,小半是百年耕读积攒,多数则是郑泌昌入仕后陆续添置,渐渐成了个独立的庄子。
湖广这些年流民增多,不甚太平,大户人家都要养上不少护院,郑家也不例外。
庄子里集中住着二百来户人家,除了家里的佃户和仆役,足有三人之一是护院。
这些人既有各地逃荒的流民隐户,也有本地农户。
此时还算农闲,这些人多半在外面遛弯谈笑,享受着一年里难得的轻松。
郑榕没打招呼就过来,庄里人远看以为是外人,走近才发现是主家的少爷,连忙前呼后拥,被几个老人带着迎上前来。
乡间土路本不宽敞,人挤人一站,更堵得水泄不通。
郑榕只得驱散众人,只留一个前几年刚从主宅退下来养老的李姓管事陪同。
见到几年未露面的郑榕,李管事又惊又喜地说:“不知少爷回来,怠慢了您,您先喝个茶,有事吩咐老奴就是。”
“喝茶就不必了,我来就是想看看,这些护院有没有家世清白,身手也利索的?”
郑榕的视线扫过远处众人,确实有不少身体结实的汉子,或是佃农,或是护院,都比外面的农民强出不少。
毕竟大户庄园,吃饱穿暖不成问题。
李管事愣了愣神,沉声道:“护院都是几代种郑家田、吃郑家粮的,绝对可靠。至于身手……寻常技艺只怕难入少爷法眼。”
时下年景不太平,虽不是盗匪遍地,但也时有流贼山匪,不容大意。
母亲刘氏娘家有行伍背景,武选拔调教些护院随从还不算吃力。
但这些护院应付寻常蟊贼还好,真说出众也谈不上。
想到这,郑榕微微蹙眉。
“莫非就没有身手好的人了?”
“回少爷的话,老奴有一妻弟,家里的老五早年在外学了身武艺,只是生性憨直,老奴怕他冲撞少爷,这才……”
听说确有人选,郑榕来了兴趣,也不管他的欲扬先抑,朗声说:“憨直又有何妨?他叫什么名字,叫来练一趟瞧瞧。”
李管事当即朝着人群喝道:“张五!少爷召见,还不快过来?!”
无人应答。
好一会儿,人群中才传来嬉笑声:“保不准又在家里被媳妇收拾呢!”
哄笑声立马响起,朝夕相处的近邻纷纷议论着此人的“光辉事迹”。
只言片语传到了郑榕耳中,让他也不由得勾起嘴角。
李管事窘迫地咳了一声,尴尬道:“这张五脑子不大灵光,娶的媳妇倒厉害,因此闹了不少笑话。老奴这就去把他叫来。”
“不必这么麻烦。”郑榕笑着说,“来都来了,就去他家看看吧。”
“老奴遵命。”
李管事在前带路,不多远就到了地方。
还没进门,嘈杂声就先行传来。
开门一看,体格比齐大柱也毫不逊色的彪形大汉正被媳妇揪着耳朵训斥,两三岁的小丫头在一旁咯咯直乐。
郑榕饶有兴致地看着,好一会儿才问:
“你就是张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