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于贵族之间而言,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敌人。
当两人踏上旅途,玛丽安却始终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两道身影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影子,她才仿佛如梦初醒。
但这感觉却让她再次体会到久违的安稳,正如她一直笃定的那样,仅仅不到半天的时间,他便让诺丁汉重新回到了十年前的样子。
……
那条通往教堂方向的蜿蜒小路,两道身影并未骑马,齐肩徒步而行。
“怎么样,这一路走来,你觉得佩珀哈罗的风景如何?”
塔司坦亚感受着周围轻抚脸庞的微风,四下环顾,平原千里青青入眼,流水潺潺湍急随风。
“确实很美。相对斯坦福德的拥挤而言,这里不仅多了几分洒脱悠扬,更让我感觉到自由。”塔司坦亚由衷的开口赞叹:“只是我还是有些好奇……”
“嗯?”
罗宾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这位骑士,目光温和如见老友。
“你为什么要把银币撒给那些贱……,平民?”塔司坦亚带着不解:“而且还要请他们赴宴。”
对于一位老牌贵族而言,今天罗宾所有的举动,几乎都让他无法理解。
罗宾耸了耸肩,没有说出那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大道理,反而坦然勾住塔司坦亚的肩膀:“因为我需要他们用一场宴会的狂欢,来替我证明一件小事儿。”
“证明什么?”
“当然是为了证明我们之间深厚的友谊。”罗宾抬眼看向远方的教堂,十分诚恳的回答到。
友谊?
塔司坦亚表情认真的注视着这个笑盈盈的男人,像是想从这张洋溢着诚恳阳光的脸上,看到他隐藏起来的阴险与狡诈。
但很明显,他失败了。
这双眼睛是如此诚恳而干净。
从里面根本看不到半点阴翳。
但正是这样,他愈发能够感觉到罗宾的危险。
他突然觉得,自己如果继续跟在戈弗雷爵士身后一起对付这个男人的话,下场似乎会有些……
虽然那位爵士有一整支强大的军队。
但是,他要面对这个敌人……,可是曾经击败了萨拉丁的男人。
而且他还如此的……,具有老牌贵族的风范。
虚伪,阴险且狡诈。
“或许我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塔司坦亚突然将心中的呓语脱口而出。
“嗯?”罗宾似乎没有听清,亦或者他故意表现的如此,总之他就那么不着痕迹的转换了话题:“对了,塔司坦亚爵士,您喝过蜂蜜酒吗?”
“嗯?”
“没喝过?”
“那你今夜可有口福了。”罗宾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教堂,三两步跑向一处空地:“我跟您说,诺丁汉可有一位了不起的酿酒师,他酿造的蜂蜜酒甘甜而浓烈。那种感觉就像同时饮下蜜饯与砒霜。”
“就一次。”罗宾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对塔司坦亚继续讲述道:“就那一次,我就彻底爱上了这个味道。所以,我会经常来这里偷酒。虽然每次都会被我父亲抓到,也都会被他揍个半死。但是……,我还是会经常过来偷,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罗宾抽出那柄代表着身份的长剑,将剑刃一次次插进松软的土中,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塔司坦亚用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附和着问道:“为什么?”
“嘿,找到了。”
罗宾用力的怼了怼松软的泥土,直到感觉剑尖触碰某种阻碍。
他急忙趴下身子在草地上四处寻找,手掌在摸索,鼻子在嗅动。
终于他还是触碰到那熟悉的拉环。罗宾脸上洋溢着惊喜的激动,像是找到了珍贵的宝藏。
窖门掀起青草和尘土,露出了里面的宝藏。
“来,接着。”罗宾从宝藏中拿起一瓶珍酿丢向塔司坦亚。
那还残留着湿润泥土的瓶子散发着勾人心魄的酒香。
罗宾打开酒瓶,像是在沙漠中的迷途者,终于找到水源一样大口的吞咽着,直到将一瓶酒水彻底饮尽,他才依依不舍的开口道:“为什么?因为总有什么事物,值得让人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罗宾走到塔司坦亚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诚恳的说道:“你一定得好好尝尝。”
“今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