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弘历愣在原地,钮祜禄氏盯着她说不出话来,从敌对的富察皇后、慧贵妃、嘉嫔、玫嫔、慎贵人,再到交好的纯妃、海贵人,乃至不得宠的婉答应,十数张脸庞情态各异,却俱是一副白日见鬼的神色。
嘉嫔金玉妍最先反应过来,她捏着帕子,冷笑着道:“乌拉那拉氏,你怕不是失心疯了吧?太后娘娘好心给你赐座,你怎么还说这不是椅子呢?”
“就是!这不是椅子,是什么啊?”慧贵妃高曦月也跟着帮腔,内心暗自得意。
她们是朱砂案的主谋,听闻皇上要重审此事,俱是吓得三魂没了两魂半,惴惴不安直到今日。
本以为,乌拉那拉·如懿会甩出什么反驳的铁证来,谁曾想她上来便是一通疯言疯语,倒把两人逗乐了。
对于她们的嘲讽,继后充耳不闻。她依然保持着手指椅子的动作,冲周围嚷了一圈:
“谁能证明这是椅子?谁能证明?能证明的站出来,好好跟我说说!”
“那拉氏!你在这里发什么疯?我们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就是椅子!”
一心等着审讯结果的玫嫔白蕊姬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剧烈地喘息着,攥紧消瘦的手掌,通红的双眼恶狠狠瞪向继后:
“你这个毒妇!当初下黑手害了我和仪嫔的孩子,如今又来胡搅蛮缠!”
不想继后却松了一口气,冷笑道:“听玫嫔娘娘的意思,你们之所以认为这个是椅子,是因为你们都看到了它长什么样子,亲眼见过它的面貌,所以它就一定是椅子了?”
“我……我……”玫嫔一时语塞,满头雾水,“你这不是废话嘛?”
“那你们认为我下毒手害死了两位皇子,是因为亲眼看到我在鱼食和朱砂里下毒了吗?”
继后反问道。
这话过于无赖,玫嫔被她咄咄逼人的问句弄得无话可说,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眼见形势不好,嘉嫔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娇滴滴道:
“哎哟,那拉氏庶人这句话,岂不是罔顾天下司法?若是非要亲眼看到才能断案,这天下的冤假错案,还不知要多出多少呢!”
“是,是啊!你这是什么胡话,哪有你这样的道理?”慧贵妃依然是哆哆嗦嗦地帮腔。
“敢问嘉嫔娘娘,若是没有目击证人,要如何断案呢?”
被她们这般抢白夺词,继后却也不恼,反倒笑吟吟地看着她们。
“自然是人证和物证!”嘉嫔脱口而出。
“既然如此,人证在哪?物证又在哪?”继后目光灼灼,丝毫不惧。
“人证就是小安子、小福子和小禄子!他们……他们都已经死了,但是留下了口供!”
慧贵妃目光躲闪,嘉嫔见势不好,正欲再次开口争辩,继后却先她一步:
“口供的真假,到底也不过一面之词罢了!诸位娘娘,妾身敢问,这取用朱砂的记录,在哪呢?”
玫嫔通红的双眼恶狠狠转向她:“记录?什么记录?”
“自然是朱砂的支取记录!”
继后一手死死按着椅子,另一只手指向慧贵妃,朗声道:
“既然我向宫中要了朱砂,那这时间、地点、人物的记录,总该有吧?敢问皇上、皇后娘娘,小安子可曾留下过他支取朱砂的记录?哪年哪月哪天,在哪里,给了谁,给了多少,可有记载?”
“就算现在人已死了,可他生前既无口供,死后难道也没有一笔文书留下,作为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