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开播是没有预先通知的，因此便少了一份期待的甜蜜，替换而来的是说不出的惊喜。其实对于刚认识的人而言，惊喜往往比期待更容易让人着迷。

张望连忙点开抖音发来的消息通知，他总觉得直播间困住了一部分的自己，或者说是一部分的自己非要留在那里，要去找回来似的。进入直播间后，张望不用林曼招呼，就自己先把粉丝灯牌点亮，是准备点歌来照顾心情的。

因着白天的些许回忆，张望有着一肚子的情绪需要发泄，他感谢音乐，是胜过感谢生命的，生命多么短暂啊！张望其实没有想好自己要点什么歌，可是《情歌》却不自觉发送到公屏上，他非要续上前缘，借着缘分里出现过的唯一东西——歌曲。

“《情歌》，可以唱，可以唱。”林曼先是感谢木多送来的粉丝灯牌，接着便是肯定会唱这首歌。

其实她唱不唱对张望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情场失意的他，此刻竟能被一个女人感谢，仅仅是因为一个粉丝灯牌，更何况他的需求同样也会得到满足。张望来直播间想要寻找的就是这样的自己——被回应的人。

因为张望最先进直播间，也是最先点歌的，所以《情歌》的旋律自然而然是第一个响起的。张望却没有沉浸在音乐里，此刻的他想要送礼物，想要再次被感谢，想要回应，他想被在乎想疯了。

张望打开礼物界面，按照价格顺序排一遍，又逆着点击一次，从便宜的往贵的地方滑，是越来越送不起的，却还是想看一看，幻想着一些时刻而已。最后，张望选在歌曲唱完的时候送出一份比较便宜的礼物，目的是换得一句感谢，其实是想占对方的便宜：林曼的声音远比这样的礼物值钱得多。

张望到底有多么需要那份感谢，很难会有人知道，毕竟连张望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只是有一种满足感，是远在爱情之上的，自我的感动。所以当他的礼物被林曼感谢时，他是多么的失落！

林曼并不是没有看到张望的礼物，她对打赏她的每个人都会予以感谢，甚至感谢到具体的礼物，哪怕是一颗小心心，或是一张人气票。木多送来的礼物林曼并不知道具体的价格，因此绝不会是嫌贫爱富的原因，每份都是对她的付出的肯定。只是有些时候她明明想着要说出感谢，却又不能随意终止歌唱，每次唱完一首歌，她需要知道下一首歌唱什么，用一个什么样的伴奏才能给听众带来最佳的听感。脑子里的事情一多起来，林曼就会忘事，偏偏最想要表达的最先忘记。等到她再次想起来时，歌曲的伴奏已经响起来了，她只能把自己的所有情绪都交给音乐，是真心喜欢唱歌的。

张望并不知道林曼没感谢他的原因，他在脑子里面胡思乱想，是没有缘由的，甚至不可理喻。可张望一想到自己不该这么想的时候，负罪感又袭上心头，因此更加惆怅，是非要这句感谢不可的。

张望已经点完《情歌》，脑子里又没有其它特别想听的歌，索性打开手机的音乐软件，在播放列表里面找，《克卜勒》再次出现在他的眼睛里。

张望在公屏上问：“会不会唱《克卜勒》？”

林曼还在唱歌，是完全投入进去的，唱歌期间没有看任何的字幕，也没有任何的感谢，这才是张望继续点歌的理由，算得上是一种安慰：她对所有人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