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气逐渐转凉,甚至完全冷起来,晚上的景色当然会更加清幽,有时让人觉得恐怖,仿佛有大凶藏在夜色里,是任谁都没有勇气面对的。可偏偏越是这样的环境就越需要人来参与,像是一场不可多得的游戏。
夜色下的宿舍楼只有模糊的影子,说不上是站着的,竟有些扭曲起来,窗户里的灯光却是清清楚楚,即使里面的人同样是模糊——没有人再愿意打开窗子。宿舍楼外的树木不再喘息,像是提前进入冬眠,一觉不醒的样子。远处的夜空里,许是经久之前的风声还在逗留,呜呜咽咽,不知在哭些什么,多的是未断的旧情。
张望站在阳台门前,屋内的热气撞在冰冷的玻璃上,流下的全是泪水,不知是疼痛还是委屈,依旧若无其事的样子,只要有人来就能把门打开,走出去再走进来,全凭对方的意愿。
张望想得很多,即使门外的夜色并没有什么改变,可他还是觉得里面波澜四起,在天亮之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幸免,包括他的思绪。
童灵语的很多话在他耳边回荡,先是温柔的,毕竟温柔的东西总会先被想起,带着些莫须有的甜蜜,但确实存在过,并且越开始越美好。而后是冷冽的,将感情都放弃的那种,不留一丝回忆,可二者之间的整个过程几乎都要被遗忘,压制住了,埋进心底,贪杯的人肯定会先有醉意。张望一时间不能接受两者的转变,他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现的问题,于是结局不断在他的心里循环。张望觉得屋子里面有点闷,就穿上衣服走到阳台,门打开的时候,玻璃上的水珠全滑落下来,湿淋淋的,像是刚刚落过一场雨。
张望在椅子上坐下来,屋内拉着门帘,没有一丝温暖能够透过来。他拿出手机,准备记录下属于自己的情绪,其实是一场无声的宣泄,但是不面对任何人,只用上属于自己的风格,是算不上多优秀的文字。
张望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文字的记录的,他能记得的只有几段斑驳的影音,但那些都不能够成为他喜欢写作的理由,可正因着这些不成立的原因,才促使他成为如今的自己,至少在文字方面。事实上,他并没有在学习生涯中获得过很高的作文成绩。
初高中时,张望的文采太过普通,并且当时学业如此繁重,他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为他的经历写下言之凿凿的文字。可偏偏有些人就觉得他写得好,是朋友,是同学,是亲近他的人,认为他的文章胜于那些高分作文。一个过于普通的人,遇到这般赞美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逃脱的。张望记下他们说的话,无非是些“好,很好”等模糊不清的词汇,到他的耳朵里反而变得生动具体,于是他就写,他就努力写。
复读的一年时间里,张望完全沉浸在文字中,关于情,关于爱,都是青春的,属于少年心里最纯粹的渴望,说到底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可只要幻想一被打碎,文字反而更加动人。张望不断在爱里寻找挫折,不断用文字治愈创伤,虽不是有意为之,反而像是身负诅咒,或是祝福,文字倒是越来越好了。
终于在大学期间,在覃瑜老师的鼓励下,他下定决心走上创作的道路,因着一时的冲动,却忘记顾虑过未来。
因为一个特点而被人夸赞,甚至是认可,张望开始无限寄希望于文字创作,完完全全依赖着它们,诞生出不属于他的自信,并以为自己开始散发魅力了。说到底张望不是一个极其自卑的人,他就像是秋冬的干柴,急需要一把大火把自己焚烧殆尽,他说:“我喜欢写文章。”
其实张望心里知道自己起初并不热爱文字,甚至一度因为老师的批评而痛恨写作,所以无论如今他说出多少爱,爱里面又有多少的热血和义无反顾,他都是违心的,可是违不违心又有谁知道呢!
张望不介意被人提起曾经,他现在反倒是越来越期许未来,他幻想自己因为文字而被整个社会赞扬,国内外关于文学的奖项他都留下梦的种子,是非要做一场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