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怀城外的夜，秋风惹人，在山脚时很是静谧，到山腰时，却变凉了些，也大声了些。

这处不知名的高山，是城外上千座中不起眼的一个，既非最高，也不够陡峭险峻，一道弯折的盘山路把它和群山连接起来，便通了人烟，虽然罕有人至。

山上满是绿树朝天争高，山腰腹附近不起眼的地方有个被藤蔓遮住的山洞，山洞长宽高深都是丈许，里头什么都没有，整洁得好像曾有人专门收拾过。

姜万里在此闭关，修炼换形术法。

从安怀城出来时还是盛夏，两月后已然入秋。姜万里准备的干粮和水消耗殆尽，他也能稳稳地把形象固定，和修为那般平平无奇。

姜万里对自己现在眉眼普通，脸色黄黑，体型偏瘦，一身灰衣的年轻道士形象，很是满意。

回望两月的闭关生活，是自己二十又半年生命中极为短暂的插曲，却至关重要。

姜万里心想，若非奇特的换形术法，被通缉的自己很难再在修行界行走下去。

吕真人传授的残卷里，除名为“惊奇变”的换形术法外，还有五道残法，姜万里不敢瞎乱修炼，功法不完整容易走火入魔。

他按下好奇和好胜之心，待以后有机会获得另半部残卷后再说。

自和父亲失散后，十多年来一直不顺。近两三年来性命更是如海上小舟，随风漂流，随雨倾覆，随浪浮沉，由不得自己做主，万般无奈下兜兜转转，没想能有逆天改命的一日。

想到这里，姜万里对吕真人的感激之情更甚。想到两人初见那日，自己第一句话还讽刺对方，不禁再度脸红心虚。

以后当要好好报答对方，姜万里心想。不过，惊奇变这术法也没那么难嘛。

他打算好好睡上一夜后向距离最近的苍空秘境出发，寻找适合的修行功法。不会有人能认出自己，一路上还能打听陈景然这个人。

一阵由远及近的打斗声把他从梦中叫醒，有剑在清吟，有风在呼啸，有法器在碰撞。

姜万里揉了揉双眼，放缓呼吸，没敢外放神识。

没多久，一个重物从山上急速掉落，砸中山下树林后砰砰的闷沉声传来。再之后，有脚步声快速由山路下去。

姜万里脑补的景象是，一人被打得掉下山去，获胜的另一人离开。获胜那人或是离去寻找落败那人的尸体，又或是径直远去，还没想到那里，他就看到有个身影从山洞口如小猫般灵巧地钻了进来。

这是一个身着火红色长裙的二八少女，透着月光的她身姿曼妙，容颜如画。但此时脸色苍白，嘴角淌血，红裙破烂，露出肩部和大腿一些雪白肌肤。

不用琢磨，姜万里也知道眼前这位踉跄进来，站都站不稳的少女，受了重伤。

无疑是落败的那人。

少女显然很意外山洞里还有一个相貌普通的陌生青年。

两人暂时都未开口，气氛稍显尴尬。

紧接着，少女盘坐，掏出丹药就开始疗伤，好像完全忽略还有他人在场。

姜万里也未妄动，趁少女疗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掉她的想法，稍纵即逝。

在没搞清楚少女身份和修为前，静静待着就是最好的选择。一个随身携带疗伤丹药的修士，一个在重伤状态下还会采用声东击西办法引开敌人的人，十有八九兼有背景和智慧。

何况少女还长得如此好看。

……

山洞外没有动静，山洞里没有动静。只有轻轻呼啸的夜风，慢慢变成白日温暖的秋风。

透过藤蔓钻进山洞的光线，在风中轻轻摇曳。

少女睁开眼睛。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像两颗璀璨的星星，纯真又善良。还如两片清泉，灵动而神秘。她看向姜万里，柔声说道：

“多谢昨夜的护法。”

声音如清澈的溪流，婉转轻盈，很是好听。

“不用客气。”

少女的伤好了不少，姜万里心里也轻松不少。

“你是怎么发现这处山洞的。”少女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