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随意停留的一寻常酒家。
青砖红瓦,石桌木椅,大大的黑色酒坛上摆满角落,上面都贴着红底黑色的酒字,酒香四溢,即使是修士也忍不住停留。这是云州最普遍却也最受欢迎的本地高度酒,名为火烧云。酒如其名,亦醇亦烈,像极了天边炽热如火的云彩,也像极了云州人的嫉恶如仇。
只是,经营的东家和伙计却与这酒格格不入。
门口柜台后站定的东家,是一个高瘦老人,约莫六十来岁,头发和胡子都已花白,却整齐得像每日都精心打理过。
角落里正在数着酒坛数量的老妪,看似背微驼,脸上却胭脂招展,不像是五六十岁老妇的装扮,更像是二十来岁少妇的精致妆容。其实妆与脸还算融合,假如不注意那道从左眼角直到下巴的长如蜈蚣般伤疤的话。
店里两个来回走动的伙计,年纪也都不轻,至少有四十出头,甚至更老一些,酒壶酒杯不是紧握在他们手中,仔细看去,是被他们隔空托起,精准送向客人们指定的位置。
至于那一对三十来岁的夫妻客人,男的一杯接一杯痛饮,女的一杯又一杯倒酒,两人并不说话,只是喝酒的人神情寂寥,倒酒的人妩媚动人,完全不似一对。
姜万里挨个看向六人,他们穿着普通,气势收敛之下并无蹊跷,所以初入酒家时不曾注意。得陈景然提醒,才重新打量他们。
没有对比就没有发现。
酒家还有两桌客人,都在努力装作自然喝酒的样子。想来他们应是真正的本地人,被拉来充数使用。尽管神色慌张却不敢表露,但战战兢兢的模样和这六人对比起来,岂不是分外分明。
姜万里想到了土八仙的偶像。那天土八仙离开后,旁人说了句土八仙总是在模仿他们的偶像云州六怪,姜万里没听说过也没兴趣。
但这时云州六怪这四个字突然就在他的脑海里蹦了出来。
当真是这六人?
四男两女没错。两个高阶修士,两个中阶奥妙境,一个巧妙境和一个思妙境,全是中阶之上。
姜万里发现这六人虽然各自在忙,但注意力却一直在自己这桌。
大敌不假。
将心、王璇玑和齐云仙三人这时也回过神来,和姜万里对视一眼,已然明白当下处境。只有王浩宸仍在左右观望,没有头绪。
见五个小辈识破伪装,扮作东家的高瘦老人走了过来,在六人对桌坐下,抱拳道:
“陈长老好,云州六怪已在此等候多时。”
他的话音刚落下,另五人便已在他身后站定,看着陈景然一行,他们的神情自然,但在姜万里看来却如凶神恶煞般。
姜万里早在心里把他们定义为敌人。
陈景然神情随意,只顾着喝酒,没有及时回应。见此,王浩宸说道:
“要战便战,别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谁不知道云州六怪不是什么好人,你们试探无用。”
话罢,他率先站起来,直接把本命唤出,举在手上,踢了踢姜万里坐的椅腿,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开干。”
姜万里、将心还有王璇玑和齐云仙见一场大战不可避免,也都站起来。
两方除了陈景然和高瘦老人仍坐着外,十人悄然对峙,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另两桌客人见此情景,连忙跑了出去,将战场留出来。
高瘦老人看了眼陈景然,见他一副看戏的样子,心里有了估计,于是对着王浩宸说道:
“如尔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