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刚摆上桌,袁母打来电话。
“婷婷,下葬日期从周二提前到周一了,你明早八点前回家来啊,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袁晓婷起身告别老夫妇,要去赶最后一趟公交回家。
“别走啊,明天不是要去找人吗?”阿婆紧攥住袁晓婷的手腕,嘴咧开露出没牙的黑洞。
“多谢阿婆,我寻思着李大既然就在隔壁村,那也不急于一时。我明天家里有急事,下次我带着朋友一起拜访您——嘶——”袁晓婷的手腕被阿婆用力捏出了几个指甲印,疼得吸气。
大门和窗不知何时都已关地严丝合缝,老爷子佝偻着背站在门边,眼神压抑阴沉,紧盯着她。
气氛逐渐诡异,袁晓婷感觉阿婆放在桌下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
门口突然由远及近传来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说话声,不一会儿,有人敲门。
“家里有人在吗?开开门嘞!村干部选举投票,每家每户投上宝贵的一票!”
“没人咱就赶紧去下一家,时间紧勒!”一个声音催促道。
“有人!!”袁晓婷放开嗓门以最大音量吼了一嗓子,她听到自己声音在发抖。
门外人群好像已经离开了,和声音一同沉寂下来的是室内愈发昏暗的光线。
突然,窗口响起“笃笃”的敲击声,一个圆脸女人刚才似乎听到了屋内响动,正往里瞧。
袁晓婷趁手被松开的一瞬扑向窗口,把窗外的女人吓了一跳。
门打开了。
笑容可掬的圆脸女人叫胡婶,是村委会的干部。
听说袁晓婷快要赶不上最后一班公交车,胡婶马上热心地骑来自行车送她去车站。
袁晓婷坐在后座向胡婶打听村里和附近村有没有“李大”这号人物。
“我们村里‘方’是大姓,李姓一共就三家。一家出了个考上清华的女儿,举家搬去BJ享儿孙福啦。一家是咱村屠户李勇峰,他的老婆最近刚生下个孩子,可惜不足月就死了,是个可怜人呐。还有刚和你在一起的李荣老伯家,他们……对了,姑娘你是他们啥人呐?”
“我是大学生,新闻系的,今天第一次来村里做些实地采访。”
胡婶一听不禁抬高了声音,“姑娘,你素材可要多选积极正面的写呐,像李荣他们家的生活可不代表咱村啊!”
袁晓婷凭借新闻人的本能觉得胡婶说的这事有料,装作啥都了然的样子叹气:“唉,家家有本难念经嘛,谁不想过好日子。”
胡婶语带不满:“那也不能这么说,有人逼他们家李芳干这事那事吗?算了,过去的咱都不去说她了。”
“李荣大伯说他认识隔壁村的李大,胡婶您知道那是谁吗?”
“老头子都痴呆三年了,除了自己老婆谁都不认得。他的话你随便听听就得了。”
黄一峻听完了袁晓婷的回忆,问道:“你怀疑那家李荣夫妇有问题?”
“对,那天如果不是胡婶出现,我感觉他们想要强留我不让走,反应特别奇怪。”
“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黄一峻说道,“彻查下去,找出真相。”
“还要再去李荣家?”袁晓婷打了个激灵,不过缓了缓也表示赞同。
“虽然不知道他们要隐瞒的真相是什么,但既然已经打草惊蛇,我们只有查到水落石出,拿到可供交易的筹码,才能用曝光真相为要挟,换回人质。”
考虑到到袁晓婷家已经被盯上,停留在这里并不安全,两人简单收拾后驱车离开。
开车经过一个居民小区,黄一峻无意间看见路边人行道上走过的一个女人,猛地放慢了车速。
女人长相清丽,穿着长及脚踝的碎花裙,脸色苍白,走得很慢。走到小区门口时。血色在她的膝盖绽透出来,她摇头拒绝了所有上前想要帮助的人,拿帆布包挡在膝盖前,拖着伤腿往楼栋里走。
在袁晓婷疑惑的目光里,黄一峻把车停下了。
他脸色苍白,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女人的背影。直到她快要消失在楼栋里的那一刻,他打开车门,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