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发同意了，毕竟这孩子要交给他父母养，他这辈子就更别想娶媳妇了。

王德发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生活又困窘了起来，完全攒不下老婆本。

两年后，王德发供职的老板和他老婆离婚了，不再需要他这个打掩护的，立马开除了他，换了个女大学生当秘书。

王德发失业后李芳还是继续要钱，说不管他去偷去抢，只要一个月不给钱，就把孩子的事情昭告全村。

王德发没法子，又跑回村里找活干，刚好遇到回乡探亲的方崇山。

方崇山这小子向来胆大，有生意头脑，他们在殡仪馆干苦力换几个零钱时，方崇山已经在偷偷接私活。他收钱替县里有钱人家把送来火化的尸体藏下来，帮人家换成规定禁止的土葬。

王德发两年前离开殡仪馆的时候，方崇山在准备成人高考，他也准备离开村子。他说最近人都开始做各种生意，风里都能闻到钱的味道。王德发努力吸一吸鼻子，可他只闻到死人焚化后的焦味。

这次回村再见面时，方崇山已经是个小老板了。见到王德发后，他说他的妹妹方沁想和他相看。

王德发受宠若惊，认真打扮一番后见面，看到方沁长得又白又乖，才22岁，比他整整小了七岁。

王德发自觉配不上，唯唯诺诺不知道该聊什么。这时，对面的女孩冲他笑了，她撩起齐刘海，给王德发看她额头一大块坑坑洼洼的烫伤。他这才知道女孩是破了相的，难怪愿意屈尊和他相看。

这次相看后，方沁就和他订了婚。方崇山还在县城里帮他找了份工作。

王德发千恩万谢，觉得真是老天眷顾，让他遇到了贵人。

婚后，方沁很快给王德发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王壑。

方崇山的生意越做越大，王壑仗着舅舅给的花不完的零花钱，人也变得日渐骄纵。

王德发若敢打骂王壑，平时没什么情绪的方沁就会大闹一场回娘家，于是他也不敢再管教儿子。

这样平静地过了十多年，方沁33岁时，她又怀孕了。王德发很高兴，只是这次，方沁坚决不肯把孩子生下来。

王德发好话说尽，听方沁坚持说第二天一早就去流掉，他急了，拿一把刀架在脖子上，说她要敢流胎，他就自尽。

那天，王德发看到了一个和平日完全不一样的方沁，她用一种鄙夷、轻蔑、残忍的目光，毫不在乎地说：“快动手啊。”

她说：“王德发，你看到我额头伤疤后那一副’原来如此，我配得上你’的愚蠢嘴脸，我一直觉得很可笑，你明白吗？”

王德发没听懂方沁说什么，他现在只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心一横，说她要敢流，他杀了她和王壑再自杀，一家都别活了！

“你敢？！”方沁一拍桌子，眼神冰冷地靠近他，把刀从他手里拽出来扔到地上，鲜血从她的指缝里流下来，她像是没有知觉，看着王德发的眼里全是威胁。

晚上，方沁去了方崇山家。

不知道方崇山怎么劝说了他的妹妹，第二天清晨，方沁脸色木讷地回来，不再提流产的事，十月后生下了王顺利。

王壑杀人逃亡那天，方沁接到了王壑的求救电话，她立刻打电话给了方崇山。

兄妹两人都很冷静，商量了多种脱罪的可能，最后选定了一种。

方沁打电话给了李芳的母亲，一通商量下来，李大会代替王壑，成为一具尸体。

王德发还沉浸在方沁早就知道李大是他儿子的震惊中，心中又恐慌又愧疚不安，正想向方沁解释，被她阻止。

按照接下来的计划，李芳父母会把李大杀死后分尸，为了进一步模糊身份，方崇山会去他们以前工作的殡仪馆点燃李大的尸体，造成灼烧的同时他会确保控制在DNA可以辨别的程度。

方崇山让王德发把车开进河里，再装出死里逃生的样子。

而方沁需要在今天“溺水而亡”，从此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以此避开和李大的DNA比对。

方崇山让方沁先躲在桥洞下，他派出接应的人已经在路上。

王德发眼眶发酸，他试探地问，能不能不杀李大？

王德发有时会偷偷跑去村里看李大，李大经常在田边呆站着一天，等他出现。

他教他写他的姓氏，李大就窝在鸡窝旁边的木屋里认真练习，安静的样子让王德发心底发苦。

方沁说道：“如果你不救壑儿，我抱着王顺利一起自杀。”

王德发没法子了，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王德发感觉全身在打哆嗦，他问：“那李芳万一哪天回村找李大怎么办？”

方崇山陷入了思考。方沁拿过电话，语气平淡地说：“那个女人不会再出现，她今晚接客时会因为工具使用不当，性窒息而死。”

方崇山叹了口气，一再向方沁确定，得到斩钉截铁的回复后，说他知道了。

方沁对王德发说，他只要负责把他们处理好的李大尸体拿去代替王壑就行，注意表情不要露出破绽，有空的时候练习下演技。

王德发像个完美的傀儡，按照计划完成了所有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