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你这可提醒我了,也是,怪我,怎么连这点事都领悟不进去。对,对,我们才是一家人,赵老爷那就是外人。”顾纬博仿若恍然大悟一般,继续说:“赵老爷也没说其他,就说……现在手头上有一批布来不及染了,能否让我们帮忙染。”
容婉宁闻言,“你是如何回答的?”
顾纬博盯着容婉宁的神态,一字一句道:“我拒绝了。”
“为何?”
顾纬博笑:“赵老爷这人,我控制不了,万一出个差池,我也担待不起,还不如拒绝了事。这事,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容婉宁一怔,赵老爷无缘无故有一批布?还热情主动让顾纬博做,有两种可能,一是故意用那批布让顾纬博上钩,两人成为好友,再伺机下手;二是,这批布里面有诈,本就有诸多问题,等着顾纬博入套,不管是哪种,都十分棘手。
“数量很多吧。”容婉宁笑笑,“小小的勾,你上不了,我也上不了。赵老爷更不会拿出来说事。”
“婉宁果然是料事如神,什么事情都难逃你的法眼。确实数量不小。”末了,顾纬博还说了下数字。
容婉宁闻言一惊,随即道:“这,就算是我,也不知道是否拒绝。诱人的数量,即便是刀山火海,也想让人从中拼一把。也罢,你拒绝了便是,少一个抉择也少一个风险。”
“有时候,钱财都是风险中求的,有时候,钱财也让人掉入陷阱。”顾纬博学着容婉宁的模样,望着远处的闻天阁,从这个角度看,更显得那边是金碧辉煌,令人眼花缭乱。
“若婉宁你想继续做,那也不是不可以,我和赵老爷说一声就可以。”顾纬博道:“反正,我一切都听从婉宁你的心意。”
容婉宁抿了一口茶,眼神却盯着顾纬博。
这个顾纬博真是,面上说是为了自己,装作一副什么都随自己的样子,实则内心的小九九可太多了,令人看不清里头到底是什么。
顾纬博一回神,两人四目相对,四周空气陡然升温。
这回倒不是火花,而是博弈。
在容婉宁的世界里,所有的悸动、慌张,都可以为了锦绣坊让步。看惯了阿娘的聪明,却难逃阿爹的把控全局。
于她而言,最不值得的就是心动。
心动是可以被压抑到全无的。
容婉宁从容不迫地放下杯子,“你的心意就是我的心意。这次事情你做得很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已经拒绝,那就这样。”
“听你的,都听你的。”
“你能不能不要一个劲地夸,这样很假。就事论事就行。”
顾纬博一怔,随即淡笑:“我以为你会喜欢。”
“不,我很不喜欢。赞美不过是最廉价的讨好,而你我之间,最不需要的就是讨好。”
“你……”
“从今日起,你不需要讨好我,你就是你自己。”
“你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顾纬博嘴上应着,眼眸深沉,心里却荡漾出一丝丝的波澜。
做自己?
她又什么时候在做自己呢?
他们两人,不过都是为了他人而活的可怜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