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仲白师兄每个月都要给那位无赖兄长寄一大笔银子,分明普通弟子月俸都很少,而且修炼还要消耗很多...”
“是呀,没看仲白师兄整日接任务,还都是些高风险高收益的任务...”
“要是没有那个无赖兄长拖累,说不定仲白师兄的修为会更高!”
“我嘞个豆,仲白师兄现在都这么厉害了,要是少了拖累那还了得?”
......
李仲白五感灵敏,同僚们的窃窃私语无不被他收入耳底。
而他面无表情,褪去灰袍,缓缓踏入为他准备的木桶中。无比认真的洗净全身,那些被“俗尘”污染的地方。
“呵呵,好!”元宗宗主一缕胡须,笑道。身旁的少女也得意的笑了...之前她向李仲白表明心意,可李仲白对她说:
“兄长让我好好修行,与你做道侣会耽误我的修行!”
从那之后,李仲白那个兄长成了她的心病。在心底,她阴恻恻笑了:“一幅道貌盎然的模样,在前途面前,还不是要抛弃你那个便宜兄长吗!”
眼看着李仲白从水中出来,礼仪长老高呼道:“更衣!”
少女挑挑嘴角,捧着黑衣向前走去。
“给...”可当她走到少年身边时,那清冷少年竟背过身去。此时众人都能看到少年白皙瘦削却肌肉线条清晰流畅的后背。
那单薄却宽阔的肩膀处,一道狰狞的烙痕历历在目,在白皙的皮肤上如雪地里赤红的石炭一般显眼。
赫然是个丑陋的“李”字。
“李仲白,你这是作甚!”还不等宗主斥责的话出口,李仲白清冷的声音先传来:
“新历三年冬,兖州城李家将三百流民收入府中。”
“那些流民本以为遇到了好人,可谁想李家老少皆是恶魔,他们被当着畜牲使唤,被当成奴隶打上烙印。”
“就是这‘李’字。”
“无数人被打死、被饿死在了那个冬天,除了两个拼死逃出来的少年...”
说到这,李仲白深邃的眸子里浮现出追忆的神色,冷如冰霜的声音也好像多了一丝情绪:“那帮流民都死光了,李家也覆灭了...”
“如今这世上身有这道烙印的,唯我与他二人了...”他喃喃道。
此刻有些同僚想起,几年前李仲白私自下山去了兖州城,之后就传来李家被灭门的噩耗。而归来的李仲白也被宗门惩罚关入禁地,害的他两年不能修行。
再想起,众人背后不禁发凉,原来这位冷清的仲白师兄,是个狠人!
“李仲白,你什么意思!”宗主一声咆哮打断众人思绪,众人目光重新回到李仲白身上。
“没什么意思,”李仲白赤裸上身,仅穿一条练功裤,头也不回,只身走向大殿外的漫天风雪中。
“我洗去的,是与你元宗的情分。”那桀骜淡漠的声音,回荡在大殿。
身后暴怒的骂声连成一片,李仲白置若罔闻,赤脚踏入冰雪中。寒意彻骨,而他面色未变,只是轻轻抬起手,接住一片即将飘落的雪花:
“十年前的那个雪夜就如这般熬人,幸好有他...”他在冰雪里一意孤行,对身后那个庞大强盛的宗门没有半点留念。
一阵北风呼啸而来,盘旋的雪花迷蒙了他的视线,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破庙。
“哥...我饿...”
“饿就睡!”少年虽声音有些不耐,但还是挣扎着从柴堆里爬出来,撞开门闯进漫天风雪中。
他眼巴巴看着那个瘦削身影隐没在苍白里,视线随着昏沉的头脑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漏风的破门被撞开,那个瘦削身影裹着彻骨寒风噗通跌进破庙。
“狗...蛋,来吃。”他冻的嘴皮子都不利索了,哆哆嗦嗦半天才艰难吐出几个字。
没人知道那两个馒头在李仲白口中有多香,他也快忘了,只记得当回过神来的功夫,他才察觉自己一口没剩。
当时的小仲白急的都快哭了,而兄长缩在茅草堆里边抖边笑,“我当是饿死鬼投胎呢。”
“你吃,我在外面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