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图进到帐中,见麹义浑身甲胄早已穿上,于岸上正襟危坐,倒是一愣,却不说话,只站在正中,负手而立。
麹义神色复杂,打完招呼,却也得不到回应,犹豫片刻,干脆也闭上了嘴,一言不发。
倒是淳于琼晾在一旁手足无措,他能力不行,眼力劲倒是有的,将其他将领尽数挡在外面,然后走到郭图身边,作护卫状,尽管尴尬,但他是绝不敢跟着出去,让两人独处的,郭图乃是颍川郭家家主,麹义到底是个凉州蛮子,若两人起了争执,这蛮子脑袋充血,乱来伤了郭图,他负不起这个责任。
郭图安然自若,郭家家主的身份,颍川世家的作派,即便郭图已经明白,麹义不是蠢人,想通了关窍,那又如何,自己难道要低头?自己何须低头!
良久,麹义终于动了,他略带愤恨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向郭图行礼。
“郭公,还请上坐。”
郭图见麹义服软,倒也没动,只轻笑道,
“他们都唤你凉州蛮子,但我看,你不仅不是个蛮子,还很聪明,你已经知道我的来意。”
麹义神色复杂,低声道,
“自从我被夺职,但又不唤我回邺城,我就明白了,你们心中清楚淳于琼的能力,担心意外,所以才将我留在易水营中,而到了如今,意外真的发生了。”
淳于琼被麹义小瞧了一嘴,但他也无恼色,人贵有自知之明,虽然郭图逢纪等人把他吹的如古今名将一般,但实际大家都门清,否则作为跟袁绍一同来河北,当初更是同为西园八校尉的他,怎么会如今还在蹉跎,无法领军呢。
而在原本的历史上,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一次任务,也不过是守粮仓而已,这在当时,实在是个不需要和曹操打正面,又能混大功劳的美差,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搞砸了,乌巢大火,他成了袁绍败亡最关键的一环。
“是的,意外发生了,所以我来找你了,麹义,你当初因为身份,不被韩馥接纳,于是你背叛韩馥,投了袁绍,你原以为界桥鲍丘之功,足够你在袁绍军中立足,却不曾想,许攸只需摇唇鼓舌,你的一切就烟消云散,知晓原因么?归根结底,因为你没有背景。”
郭图的话,如同匕首,捅在麹义身上,他心中恨意滔天。袁绍界桥之前,在幽冀战场,堪称全面劣势,绝大多数人都更看好公孙瓒,他自认为,袁绍能有今天,全是他界桥之功,但如今竟被如此对待……若非幽冀之地已经再无选择,他真恨不得再次投敌,让袁绍尝尝,如此对待自己的后果。
麹义指尖深深的印进手掌,语带恨意,
“我原以为会是审配对我动手,因为我凭本事抢了他们将领的地位和功劳,却不曾想,被你们盯上了。
先拿了破易京城的功劳,再夺下这只军队军权,朝堂上压制住冀州人,到最后,你们还想着收服我,补齐你们文臣有余,勇将不足的缺陷。
好一个一箭四雕,好一个郭公则啊!!!
可凭什么,你会认为,你们背刺我了,我还要为你们效力!!!”
淳于琼用敬佩的眼光看着郭图,同时也对麹义相当认同,他的脑袋,可想不明白这些。他上前一步,拦在两人中间,缓和道,
“麹将军,还请冷静,我相信郭公会给你个交待,在下有几分几两,麹将军也清楚,连我,郭公们都能运作到这个位置,麹将军你能耐远胜我,只要真心投靠,岂不一片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