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院子小的可怜,一眼望去尽收眼底,屋子狭小,从窗牖中透出几分春光落在其中光影错乱。
按理说这种环境住得久了都会有点阴郁,偏偏顾南枝住得自得其乐,尤其是夏天时自带冷气,简直就是绝佳的自动制冷屋啊。
顾南枝也不知哪里来的藤条,自己倒腾出了个藤条编织的吊床,悠悠闲闲的躺在上面,随着藤床的摇摆慢悠悠的晃,
一本书罩在她脸上,整个人显得懒散得很。
藤床两端系着的大树高耸入天,顶端的枝叶几乎将顾南枝头顶的天都笼了进去,留下一片阴影。
顾南枝清泠的带着懒意的声音从书下传出:“树爷爷,您老给让让,太阳都让您挡完了。”
树树委屈,树树不说,不满的扑棱了一下枝叶,还是带着风,一挪一挪的移开了。
院子虽然破败,但透着浓郁的生活意趣,一眼看去就知道这院子主人是个热爱生活的。
墙角长着几朵不知名的花儿,开的正好。
院子右角狭小的地方被开辟出来,种了些菜,长势喜人。
再往旁边是葡萄架,现在并非葡萄生长的季节,翠绿翠绿的藤蔓绕着木架攀延生长,藤下摆着一方小小的石桌,阴影投下,别有意味。
住人的小屋一眼看去有些简陋,逼仄的可怜,但住着的人很有些想法,布置得倒也不差,看得出这人活得自得其乐。
顾南枝就这么一觉到暮晚,直到身旁两棵大树簌簌摇着,底下的枝叶倒立似的去拨弄顾南枝。
远处脚步声渐近,还听见素来高傲的顾家管家低眉谄媚的讨好。顾南枝打了个呵欠,一听,笑了出来:“嘿,我还从没见这管家如此恭顺的样子呢。”
一个翻身下了藤床,拍了拍两树树干,凑热闹似的:“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顾南枝也没避讳,直接开了大门,倚在门墙,看着顾家管家带着几个宽袖大袍,飘然气质却又高傲的人在巷子里找人。
至于说这顾家怎么不直接去找顾南枝,反而还得一家一家找人那就有得说了。
这事得从顾南枝九岁夜逃说起,顾南枝最初也是个爱娇爱美的单纯小女娃,结果她娘不见后她爹啥也不说,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的摆了摆手就把她丢给一家她谁也不认识的人家养。
她才不过五岁啊,糟心老爹。
养就养吧,但这家收了钱养得不咋地,最开始当个宝似的养,后来日子久了见没人来找她就怠慢起来。先是给她换了个偏僻的院子,原先漂亮的花艳珍丽的屋子被顾家的嫡女给占了,得意洋洋的在她面前炫耀,顾南枝本也没什么。
时间一长,下人们对她也没了什么尊重之意,饭菜总是送的迟,原来的珍馐变成清粥小菜再到残羹冷炙,跟着她的小丫鬟也都奔了另外的出路。
更甚的是在她一次中秋时,顾南枝想起她那早死的娘亲,正吊月伤怀呢,谁知道被某位不知名人物推下水池,差点没呛死她。
顾南枝思来想去,觉得她也没跟谁有深仇大恨啊,这顾家不能待了,索性挑了个万里无月的夜晚,偷摸着爬墙出了顾府,自立门户去了。
顾南枝在顾府外待了好几天,瞅着人没有来找她的意思,掂量着手头的钱,便在外头寻了个看得顺眼的屋子,买了下来。
左右邻居也不是爱闹事的人,反而对她多有帮助,邻里关系也是和睦。
靠着上辈子学的一些种植知识,顾南枝培植了好几株珍稀花卉,倒也不愁吃穿。
整日窝在小院子里,偶尔兴头来了出去溜溜,也是自在。
说到上辈子,顾南枝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不是投胎的时候少喝了孟婆汤,她都到另一个世界了都还没忘自己上辈子的事。
她想起来都不由得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太惨了,她上辈子太惨了,007无休,最后还猝死在工作岗位上,最最关键是她那刚付了首付梦寐以求的小房子啊,可心疼死她了。
“您别急,我记着南枝小姐就住这一带,容我再找找。”顾家管家擦着额头的汗,腰背微曲,脸上挂着笑。
熟悉的声音隔着几户人家传过来,打断了顾南枝的思绪,她顺着声音抬头看去,老熟人,不过旁边的几位,不认识。
顾南枝看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致,管他来找她干什么。
反正她对顾家算是报完了几年的养育之恩,再说她娘又不是没给钱!
她更不是一个喜欢自找麻烦的人,直接关了门没再管了。
管家心里叫苦不迭,顾家知道顾南枝身份来头大,可没猜到这么大啊,早知道当初就对她好些了。
想到前些年怎么对顾南枝的,管家背后冷汗都冒出来了,只能不停擦额头上的汗。
自从顾南枝离开顾家以后,顾家就再没理过她,谁能料到还有人来寻她啊,且这几人自称是从修仙世家顾家的旁支子弟,特地来接顾南枝回去的。
顾家众人自是一番惊愕不说,得罪过顾南枝的生怕顾南枝会找麻烦,恨不得自己变成个隐形人,趁着顾南枝还没回来匆匆找了个借口就出去避难了。
没得罪过顾南枝暗自舒了口气,想着法儿的巴结下来的仙君,希望得到了青睐,那就一步登天了啊。
此刻被他们惦记的仙君们皱着眉,天色暗沉,他们跟着走了大半天一无所获,显然对于这个管家一直找不到顾南枝有所不满。
管家顶着背后的盯视,终于在一户妇人家问到了顾南枝的住处。
“你说南枝丫头啊,她就住巷子里再往前走三家就是了,不过那丫头向来行踪不定的,也不知道在不在家,你去看看吧。”
妇人瞧他们不好惹的样子,掩在门背匆匆说完就关上了门,不敢再多说一句。
管家算是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几位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