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青子坐立于房间桌前，听见房门被人轻声敲响，望着镜中面容，直到那双清澈的眸子再次变得浑浊，一张妖异的脸化做沧桑的老妇，这才起身来到门前查看。

见来人是马老和狄骁，栾青子背过身：“进来。”

马老将房门关严，出言道：“听我这徒儿，说出妖灵精血一事，老夫自来登门道谢。”

栾青子的面容，露出了意味深长：“你我共为藏南国同舟共济，若是老身能让你这马老，将灵根恢复如那当年，这般做为便是不足挂齿。”

狄骁与马老闻言，互相望了望，本就对于栾青子心存着感激，又见其言外之意似乎在刻意强调立场，则将心中的疑惑，不再隐瞒的委婉。

而栾青子也自知，若不将这对师徒的疑虑消除，怕这误会便会一直不能化解，如今藏南国面对蛮族的战事，不可未等到众人亲临战场，就自己先拧成了一道隔阂。

于是抿起嘴笑了笑，仿佛卸掉了惯有的一丝拘谨，一双苍老的眸子里，竟露出了些许违和的神采，缓缓出言：“就如同你们所料，老身并非凡人。”

马老变得言语古怪：“你与老夫等人，在那学院里，朝夕相处了十余年，难道当真是妖灵？”

马老正说着，见栾青子佝偻的身姿，此刻坐得端直，不再一如往常老妇般的模样，便被这细微得一幕，弄得暂缓了言语。

栾青子端详起眼前的一老一少，笑而不语，反问马老：“昔日神众问世，不仅仅祸乱了那燃烧帝国，也妄图在将我妖灵一族，赶尽杀绝。”

“且用那理应天诛地灭的手段，将妖灵炼化成所谓的蛮族妖物，用来充当战争的工具。”

“如今你这徒儿乃为天人之后，而老身即为妖灵，此行前去为这藏南国，共同对抗蛮族，这般身份岂又有何不妥？”

狄骁听闻此言，眼睛转了转，想到毒师的口中所提及，蛮族妖物存在妖核一事，竟当真是与妖灵同出一辙。

此刻的栾青子，似乎心存怨念，沉思过后，倘如陷入了回忆。

“当年为了躲避那些神众的屠戮，我不得不躲入藏南国，面见剑皇与司萳皇后那对夫妇二人。”

“目睹过神众问世，令燃烧帝国的那场天灾人祸，剑皇便希望老身，在那皇城里数年来布下道道灵阵。”

“而此举的代价，则是藏南国答应我去寻来千年妖骨，此物，乃为我妖灵一族遗失的圣物。”

栾青子将手中热茶抿了一口，似乎因毒师与火鬃的现身，有意无意望了狄骁一眼。

“若是我因此，而修行得道，便不会再让那些族人，承受这乱离之苦！”

栾青子言到此处，慢慢放下了手中热茶，不由得一声叹息：“剑皇至今未能归来，怕是不能令老身如愿，又或许是在外头遭遇了不测。”

“这件事过去了多年，令我心中有愧，不论是有愧于司萳皇后那女人，还是有愧于这藏南国。”

狄骁为马老与栾青子两位前辈，盏满了热茶，抬起头道：“听起来，这些事出的根源，依然是那些落入凡间的神众。”

栾青子一双深陷的眸子，凝望起狄骁：“神众，不过是凡人修炼至破境后，被天人收于麾下施舍威能，自称天人的措辞罢了。”

“就凭借那些神众，有何资格撼动我妖灵一族，数千年来的底蕴！”

栾青子的言语，不禁令狄骁想到昔日的燃烧帝国，与如今藏南国的境遇，渐渐衍生起对于妖灵一族陨落的同情。

然而马老一生专注修炼，虽为身为凡人，却资质与悟性堪称妖孽，闻言过后，流露出了一副思索的表情。

栾青子的话，令他想起不知出于何因，他竟也能通过徒儿的御风之力，施展神行武技这件匪夷所思的怪事。

“你这老妇刚才所言，被天人施舍威能，这为何意？”

栾青子眉眼之间，睫毛微微一颤，望向眼前师徒二人：“凡人以参悟天地灵气，做为修行之道，但却止步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