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溪从楼梯拐角探出脑袋“大清早说什么胡话。”

然后扛着锄头将院子里的地翻了一遍，认认真真地洒上种子，然后覆土，浇水。

戚昀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你这是在做什么？”

乔溪用袖子抹掉额上的汗“镇上的菜太贵了，有些容易种的可以在家里种，往后就不用去外头买了。”

“你知道我这里种的花有多名贵吗？”戚昀震惊道。

“饭都快吃不起了，还有闲心种花，我看你是还不饿。”乔溪暗暗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人做不成生意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那些花能换钱的！”戚昀喊道。

后院里的花都是预备着到了应景时候送去外头做礼的，现在被她不由分说地铲了，连最后钻营的门路都没了。

被他欲哭无泪的模样惹恼，乔溪拍掉手上的泥土，脚尖踢了踢他的鞋边。示意他看靠墙树下那一圈，正是戚昀的心头肉，刚被移栽过去，看着和平时倒没什么不同，也不知能不能活。

“这不是好端端的吗，也不知道你在哭什么。”

戚昀心有余悸地跑过去上上下下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出了一口长气。

于是又满脸狐疑地看着她，“你还会种花？”

“都是种在土里的东西，能有什么不同？”乔溪蹲在地上侍弄花草，不知道什么时候弄脏了脸，看起来花猫一样，让人看着就想笑。

“这些菜什么时候能长成？”

“才下的种子，快得也要十几天吧。”乔溪站起来，随意地拍了两下手，带着薄薄一层灰的手搭在腰上。“只要时间安排得当，一年四季都能有菜吃。”

戚昀心里暗暗算了算“那就只要再买半个月菜。”手里的现钱倒也差不多，只是想多要一点，只怕都没了。

乔溪噗嗤一笑，拉着他来到另外一边，戚昀不解其意，看不出来这一块地和另外一块有什么不同。

“这两天吃的菜有什么不同，你知道吗？”

戚昀只是摇头，听了她说才知道这几天的菜都不是白买的，那些菜带跟的部分都被她留了一截埋在土里，只要七八日就能长出手臂长的一截，这就又是一盘菜。

“整日出去买菜，我哪有功夫学店里的事情，如今这样我只要两日出去一趟，就够每日吃的，再往后等养了鸡鸭，就只要吃别的肉才要出去，那时候就便宜了。”

过去人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户女时戚昀曾以为不过是嫌贫爱富，想要借机高攀，如今看来竟有几分道理。

寻常人家的女子未必就想不到安排农事操持家务，甚至可能做得比她更好，却未必会像她这样说得井井有条。

而且她不是为了将家事操持妥帖才这样安排，她是为了能够早日脱身。

戚昀忍不住高看她一眼，却见她猝然转身，疑惑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他慌乱别开眼睛，“姑娘聪慧，我从前竟不知，实在是有眼无珠。”

“同什么样的人说话，便有什么样的规矩，这种事情难道还要我教你吗？”乔溪走到井边，才抓起吊桶，绳子就被戚昀接了过去。

他动作利索地打了水，用劈成两半的葫芦舀了一瓢倒在她手上，说“道理都懂，可我从小在家就是这么说话的，就算现在家里没人了，也难改过来。”

乔溪低头撩起下摆擦手，说“你若不改，只怕将来也难把生意做起来。”

接触得少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一起住了两天，乔溪却发现这人给人一种没福硬享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