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叹道:“杀戮在乱世里无可避免,哀家怜不了天下人,只能心疼自己的儿子,他本就树敌众多,还常抛开生死亲自征战,更是险上加险。”
柳掌仪一言不发地跪着。
“哀家整日提心吊胆,倘若他能有个子嗣,看在孩子的份上,他或许会顾惜自己的命,哀家也能安心些,何况景王府有了世子,那些亲贵也能安分不少,偏偏景王他”太皇太后顿住,又是一叹,“月慢是哀家逼他留下的,可哀家逼了他一次就不能再逼第二次,只能想方设法往王府里送些貌美的女子,如今他好不容易肯让女子近身,哀家总算有了点期盼。”
“娘娘说得是。”
太皇太后脸上的愁容散去,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景王的性子哀家再清楚不过,他不会对谁一见如故,更不会一见倾心,若你觉得他现在对寒盈比对月慢好,那是让寒盈自己有能耐,会讨主子喜欢,你们不知道向人家学,反害人家作甚?”
柳掌仪惶然叩首:“奴婢不敢,月慢她更不敢心存怨怼,也不敢害谁”
“还说不敢,哀家今日若不拦着,瞧那丫头步步为营的样子,还能不把此事掘个底朝天?你瞒得住吗?!”
“娘娘,今日的事明明是平王妃”
“还敢狡辩!哀家没老糊涂,捋得清背后的干系,那内府的女官是平王妃差遣得了的?”太皇太后瞥了瞥柳掌仪,“倒是你,使唤得了阖宫上下的奴才不说,还能借着姜蒙差遣差遣平王妃。前些日子你不是向哀家提过,说平王妃在王府的日子不好过,让哀家帮她撑撑腰,最好能把姜蒙接进宫来抚养,保住他世子的位子,这难道不是你在与她做交易?”
“娘娘,奴婢只是瞧着平王妃不得夫君宠爱,可怜她罢了。”
“起初哀家是不信你会如此大胆,但是哀家差点忘了,月慢说的那个叫湘蕙的丫头,本也是宫里的人,是你向哀家举荐她去景王府伺候,她的姑母就是那个钟司衣,对么?”太皇太后冷哼一声,接着道,“姑侄二人都在你手里,人家还能不为你卖命?姜蒙日后若到了哀家身边,也得归你照顾,平王妃还能不替你担了全部罪过?”
柳掌仪骇然看着太皇太后,眼里渐渐含了泪,“娘娘”
“哀家真没想到,今日让哀家母子颜面扫地的人,竟是哀家的陪嫁丫头,是哀家的心腹!”太皇太后语气渐重,脸色亦是僵得骇人。
柳掌仪潸然泪下,磕着头说:“娘娘,奴婢知罪,但此事与月慢无关,还望娘娘看在奴婢服侍娘娘多年的份上,饶过月慢,只处置奴婢一人。”
“哀家若下得去这个手,今日便不会揽下此案,阻止屿儿去查,你还不明白哀家的苦心?”
柳掌仪跪在地上挪近了些,拉着太皇太后寝衣的一角哭诉:“奴婢并非有心要让王爷和娘娘难堪,奴婢只是想替月慢除去绊脚石,可奴婢想不到别的办法,娘娘你也瞧见了,那丫头表面老实,实则城府极深,不好对付”
“哼,没了寒盈,景王就肯接纳月慢?”太皇太后冷笑,“不知教教你女儿如何讨主子欢心就罢,还反倒嫉妒别人,费心去害人,你真令哀家失望!”
“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回头定好好教导月慢,让她早日为娘娘分忧。”柳掌仪万分恳切地看着太皇太后,啜泣着说,“月慢是娘娘看着长大的,娘娘知道她的,她没有坏心思,对娘娘和王爷一直忠心不二,比那个来历不明的丫头更值得娘娘信任。”
“话是这么说,但她能否让哀家如愿,还得看她自己有没有那个福分。哀家不会帮着你们害人,你也休想再在哀家眼皮子底下作孽,否则哀家决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