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满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楼道昏暗地灯光照得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生机。他走到三楼，又折返下楼，在小超市买了一包烟。

“再来个打火机。”

老板在看电视剧，没空瞧安小满，他熟练地打开身前的抽屉，摸索出一个旧火机扔给安小满，告诉他，店内新打火机已售罄。

安小满出了超市，在路上研究起香烟的包装，烟盒上醒目的“吸烟有害健康”惹得安小满一阵讥笑。

他快速撕开包装，迫不及待想再尝一尝这个让无数人宁愿舍弃健康也要日夜相伴的烟草。

上一次吸烟，是邱邱怂恿的，他现在在哪儿？做什么工作呢？

安下满重重地吸了一口，嗓子眼的嫩肉被浓烈的烟雾刺激得晦涩焦灼，他干咳了几声，刚想掐灭烟头，转念一想，买都买了，扔掉挺可惜的。于是他又学着电影里的男人，吞吐着烟雾，其间他尝试了下烟雾从鼻孔沁出，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这倒是让他有了一丝成就感。

只消几口的动作，烟烬就燃到了黄色的烟嘴处，安小满摁灭烟头，把烟屁股弹飞进绿化带，把烟盒揣进口袋，大步朝着不大的窝走去。

烟雾并没有带走安小满的任何烦忧，甚至留给他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一直没办法从失落地情绪中脱身？

一进门，安小满就看到农墨坐在床沿上玩着手机。

“没回家吗？”安小满诧异道。

“没有，想和你说个事。”

他猜到农墨意指何处，他挠了一下脑袋，说：“你这么晚不回家，你妈妈没打电话吗？”

“有个亲戚过世，他们都回去了。”

安小满知道他是逃不掉了，便直面农墨：“嗯，你要和我说什么？”

“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

农墨眼睛不眨地盯着他，想看他究竟要装到何时，他们一家在酒店，不可能没谈论那件事情。

“你说呢？”

安小满会意农墨的情绪，不绕弯子：“房子？”

“嗯。”

“上海的房价你知道的，而且我妈妈一个人把我带大，经济方面的确～“

“所以呢？”农墨打断他，“你就一个字都不跟她讲？”

“......”

“我生气的是你没和她说这件事，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和我在一起？”

“......”安小满的脑袋开始发胀酸痛，他不想解释。

或许通过这件事农墨会看透他，提出分手。

这样也好！

安小满的沉默让农墨意识到，他也刚成年，家境又复杂，这样逼迫他无话可说似乎太不近人情了。

农墨话锋一转，安慰安小满别有太大负担，他们现在年轻，有的是岁月一起奋斗。

安小满五味杂陈，感动得有些失魂，她还是那个她，不管风雨，不管寒霜，都坚定陪着他。

他一把抱住农墨，希望自己可以不再分心，可以心无旁骛地爱着她，心甘情愿一生一世与这个傻女人相处。

八月底时，魔都的暑气蒸熏得一切生物蔫头耷脑。人们懒得出门自找罪受。因此，在上午十点后至下午四点钟这段时间内，美发店的生意不是特别好，总会有几个员工无所事事得靠手机内的资讯打发着时间。

一天下午一点钟，正值打盹的高峰期，店内走进一位三十五岁左右的男人，学徒带去洗头发后，大家面面相觑，不愿意挪动懒洋洋的身体相互推脱着，自然，安小满被他们推了出去。

安小满看了眼这位一米七二左右的男人，他装扮得很精致，似乎要去赴一场很重要的约会。

男人见到安小满第一眼，心内某个角落欣喜了一下。他径直朝着安小满走去，不拖泥带水的爽利动作令安小满和学徒很好奇，他似乎知道安小满是他的美发师。

男人刚坐定，就问安小满：“你们这边的地址是什么？我点个东西。”

安小满如实告知。

安小满瞥着他的手机界面，看到他买了一束九十九朵玫瑰。

这和他的猜想一致，他果然是赴约会的，极有可能是见外面的情人。

男人线上支付完毕便把手机放在理发台上，端起水喝了一口，凝视镜子里的安小满和自己，缓缓说道：“修整一下就好，不需要剪短。”

安小满依言拿起理发工具认真工作，男人端详着安小满的下颌，他的侧脸，开口道：“你多大啊？”

“二十二。”

“没有吧，你顶多十七八岁。”

安小满笑了笑，没有说话。

男人问他：“本地人。”

“安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