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这个回答的孙伯进脸上的笑意更甚,他连连点头,这才领着诸多弟子冒着大雨朝着城南大堤所在的方向跑去。
吕府门口的二人侧头看着那群在大雨中离去的身影,一老一少沉默了一会。
然后吕观山出言问道:“你觉得他如何?”
魏来眨了眨眼睛,说道:“知恩图报,很不错。”
吕观山转头看向魏来,目光柔和,语气温软:“教你一个道理。”
“这世间有很多人,他们会对你说很多话,但说得再多、再好,都比不上他为你做上哪怕一件小事。看这个世界,用的得是你的眼睛,而不是耳朵。”
“孙伯进是个武夫,但能在乌盘城站稳脚跟,光靠一身蛮力可不行,还得有脑子。”
“他若是真的如他说得那般愧疚万分,昨日那番情形下,他早就该挺身而出,大义灭亲了。”
“他没有做,可今日却又做了,为什么?”
魏来又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吕观山,却并不答他此问。
吕观山面带笑意,再言道:“有道是窥一斑而知全豹,小到乌盘城,大到大燕朝,都是如此,风平浪静、笑面盈盈的背后藏着的是利弊权衡、尔虞我诈。”
“朝廷要派督办查我的事情早就在乌盘城传开,从昭星正神到昭月正神,朝廷想要扶持乌盘龙王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当年你爹落得什么下场,今日我便有可能落到什么下场。砚儿才十六岁,便排到宁州龙虎榜的七百九十六位,这般年纪便能挤入龙虎榜前一千位,比起赵天偃也不遑多让,赵共白看重砚儿的天赋,也知道再大的乱子闹到最后也只是大燕的家事,没人敢将这事牵扯到无涯书院。所以这门亲事他赵共白才敢提起。”
“可除开了砚儿,我吕观山这个知县还能当多久,却已经是摆在了明面上的事情。我走了,新的知县总归得上任,与我走得太近,新来的知县便免不了打压、敌视。他们当然也就不敢再与我亲近。”
“可昨日却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大名鼎鼎的苍羽卫放了你这傻子。为什么?”
吕观山顿了顿,又言道:“因为你的名字叫魏来。”
“你爹是魏守,是我吕观山的师弟,也是这宁州州牧大人当年的得意门生。苍羽卫不敢得罪你,那便说明州牧大人还念着这份旧情,要保你。你看,徒孙既然要保,我这个徒儿想来也不会放任不管。那区区几个苍羽卫便不见得能奈何得了我了,况且我还应了朝廷,五月十四之后便会修缮龙王庙。”
“这样一来,我这个知县似乎又能当下去了,那当然他们就得好好抓住这机会,再与我走动走动。这叫什么?识时务。”
吕观山结束了自己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然后挑眉看向魏来,眸中泛起阵阵笑意,似乎在询问魏来听懂了没有。
但魏来却只是一个劲的眨着眼睛,像是很努力的在消化吕观山的话,却不得其法一般。
吕观山伸出了手,摸了摸魏来的脑袋:“小小的乌盘城便如此盘根错节,各有算计,那大道朝堂,各位藩王,各方宗门,乃至皇子大臣之间的博弈便愈发的复杂。”
“你看不透乌盘城,便看不透大燕朝,留在这里,就要卷入其中。”
“听我的话,随曹老去天罡山,有那份恩情尚在,我相信他会待你不错的。”
所谓图穷匕见,到了这时魏来才明白过来,吕观山讲了这么多,原来是为那位曹老头当说客来了。
明白了这一点的魏来既不恼怒,也不烦躁。
他只是转身仰头看向吕观山,脸上荡出了一抹笑意:“那我也教老爷一个道理。”
吕观山一愣,问道:“什么道理?”
“讲道理前,得先听人将话说完。”
“何解?”
“知恩图报,我说的是孙大仁。”
说着,魏来伸出了手,将一样事物塞到了吕观山的手中。
吕观山打开一看,方见那是一张被折叠好了百两银票,魏来的身上显然不会这样一笔巨快
想来是方才孙大仁偷偷塞给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