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门门房这里难得能够招呼主子,守门的老头和婆子殷勤地搬了椅子与火盆过来,招呼着张怀月让她坐下来等。
张怀月也没推辞,勉强在椅子上坐了,却还是坐立难安的。
不一会的功夫,杏儿领着两个人重新出现在了后门的街角。张怀月立刻站起来急声追问,“怎么样?找着了吗?”
杏儿眉开眼笑地将一个珍珠色小手包高高托起,“姑娘看看,是不是这个?”
张怀月赶紧抢上前接过,打开来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发现确实是自己熟悉的钱包,既没什么损伤,东西也没少,立即松了口气。
“就是这个没错,太好了,你们在哪找着的?”
杏儿见东西没错,也放了心,笑着回答,“就在前面的街角,正掉在一家铺子的墙根下,幸好没让其他人捡了去。”
张怀月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喜悦地褒奖她,“多亏你眼尖,回头我那两包美国朱古力就归你了,还有其他帮忙的全都晚上加餐,从我份例里扣!”
一席话立便让帮忙的几个下人眉开眼笑,连连称谢。
吃罢晚饭回到自己房间,天色已黑。张怀月关拢房门,此时屋子里光线十分昏暗,但她却没有开灯,安静地在梳妆台前坐下,默默地数着心跳。
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外间的动静也渐渐止息,一直静静坐在黑暗里的人影这才开始有了动作。
张怀月悄无声息地打开梳妆台的第二层抽屉,把抽斗小心地整个从柜子里取出,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她俯下-身,探手从柜子深处掏出一个用胶布黏在柜子背板上的小包。
小包打开,里边除了那把小巧精致的勃朗宁,还有几张整齐叠放在一起的美元大钞,这便是她从美国被强行带回来时身上的全部财产了。
张怀月将钞票重新放回钱包里,然后把手木仓和弹匣一一检查过一遍,然后和钱包一起小心地藏进怀里。
做完这一切,张怀月用手指隔着衣物轻轻摩挲两件物品,眼底闪过一丝坚毅的神采。
凌晨三点,夜深人静,整座张宅都沉浸在寂静的夜色里,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虫鸣,没有一丝人声。
张怀月摸着黑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后花园里,她一路走走停停,计算着路线,不时俯身到假山树丛后躲开巡夜的仆妇。直到出了后院,沿墙根一直摸到了后罩房与门房相连的高大围墙下,张怀月才蹑手蹑脚地钻入一个山石造景背面的夹缝里。
她轻手轻脚地拨开墙角丛生的杂草荆棘,趴在地上艰难地伸长手臂摸索。
摸了好一阵,当她的手指终于触到了一个边缘粗砺的墙缝时,张怀月心中登时一阵狂喜。这个她和念辰小时候发现的隐蔽洞口果然还没被人发现。
她顾不得肮脏,立刻趴在地上小心地朝着洞口爬过去。这个被雨水常年侵蚀出来的墙缝紧挨着地面,十分的狭窄,张怀月用力扒着墙砖,跪在地上一点点的往外挤。
只是十多年过去,此时的她已不再是幼时那个瘦小的小女孩,这个过分狭窄的墙洞牢牢箍住了她的肩膀,让她一时无法脱出。
张怀月急得满头大汗,又不敢闹出动静惊动他人,只得拼命挣动身体往外挤,却越急越乱,怎么也挤不出去。
就在她几乎快要绝望之时,突然灵光一闪,猛地直起身,用力捶了一下脑袋。
之后她赶紧三下五除二地脱掉身上厚重的冬装外套和裙子,先把衣服从洞口推了出去。
然后只穿着单薄的里衣重新趴下,再次向洞口钻去,此时果然便轻松了许多,即便肩膀仍是被刮得生疼,但等她不顾一切地使劲一个扭身后,终于是从那个狭小的墙缝里挤了出来。
等张怀月终于在张宅的院墙外重新站直身体,扭头注视着自己拼命挤出来的墙洞,以及那座巨大绵延的深宅大院时,心中的激动之情几乎要让她喜极而泣。
但是事情还远没到可以庆祝的时候,张怀月用力抹了把脸,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她颤抖着手快速把衣服重新穿好,又趴在地上小心将原本掩盖洞口的杂草荆棘尽可能地恢复原样。
然后这才抬头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快步离去。